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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1 / 2)

皇帝久病,皇后当政,这一朝局引起了很多人的不安。渐渐有人向皇帝进言,都是言皇后揽权太过,要加以节制,皇帝仿佛并不在意,没有加以理会。江筱便也当作不知道。这样的局面维持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太子太傅魏瑛上奏皇帝,道太子益壮,可以参与政事了——言下之意,就是不再需要皇后了。皇帝仿佛也有所意动,没有当面斥责魏瑛,而是默默不语良久,继而叫他退下了。

尽管魏瑛是私下面见皇帝,但江筱也很快得知了此事。她挥退了来传消息的人,在殿中独自沉思许久。宋玗会这样做吗?江筱并不确定。但宋玗没有拒绝的理由,她似乎也没有——她最初想要获得权柄,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煦儿。那么,就算放权给煦儿,不也能达到一样的目的吗?可是,她为什么会如此不情愿?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江筱一时心惊不已。她忽然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是什么改变了她?宋玗吗?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江筱不能回答自己,她只是默默望着如血般落日,任由深红色的日光,一点一点浸过她冰凉的身躯。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及此事,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但裂痕既然已经出现,就只能被掩盖,而无法被消除。他们不约而同地试探着彼此,却从未袒露过真正的心意。终于在一个深秋的傍晚,皇帝再一次召见了魏瑛。于是,江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不论皇帝想如何做,她都不能再把命运交予别人的手上了。她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宋玗病了有些年月了,作为皇帝的燕寝之所,立政殿仿佛也沾染上了暮沉的气息。和往常一样,他忍了一日的头疼,将近黄昏的时候,就会模模糊糊地昏睡过去。他睡得并不安稳,隐隐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他就睁开眼睛,轻声问,“筱筱?是你吗?”

江筱柔声应是。她点亮殿中的烛火,更加看清楚了宋玗的脸庞。他们都不年轻了。比起从前,她知道自己变了许多。但宋玗仍旧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她抚了抚他的脸颊,很温柔地问,“还是头疼吗?”

宋玗点点头,“疼,”他的脸色仍是很苍白,“……疼了好久了。”

江筱安静下来,她长久凝睇着他,手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庞。尽管他久在病中,虚弱体凉,但抚摸得久了,还是能感到温暖的。不论如何,这可是活生生的他呀!思及此处,江筱的手,忽然就颤抖了一下。宋玗仿佛也有所察觉,他微微眯起眼睛,稍稍坐起了身子,只是看着她。

这一神情,忽然令江筱想起了许多不堪的回忆。她低声问宋玗,“为什么这样看我?”

宋玗很短暂地微笑了下,“我还刚想问你。”

江筱静了一会,忽然说,“我许久未这样看过你了。”

宋玗怔一怔,然后叹息说,“我是很不如以前的了。”

“不。”江筱说,“你比以前好多了。”

宋玗微微失笑。过一会,又问,“你还是恨我吗?”

江筱很平静的,“我从来没有原谅过你。”

“那也好。”宋玗长长呼一口气,“我宁愿你恨极我,也好过你原谅我,忘记我。”

江筱的唇瓣颤动着,许久未说一句话。

“罢了,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宋玗忍着头疼,急促地喘息了几下,“还是先喝药吧……好坏都能止痛一会。”

江筱的手稳稳的,拿起了药碗。

她把药匙放到了宋玗的唇边,宋玗迟疑了一会,他始终望着江筱,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

碗已大半见空了,宋玗忽然说,“已经够了吧。”

这是个肯定句。江筱手一抖,药匙猛然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他们沉默地望着彼此。

“一世夫妻。”宋玗平静地说,“你会给我一个好的死法吧。”

江筱颤声道,“……你原来知道。”

宋玗忍着脑中的剧痛,喃喃出声,“我也不是很确定。”他缓了一会,轻轻地说,“我只是想,若是从前,你绝不会如此做吧,万一我想对了……”

江筱紧紧咬着嘴唇,“所以,你是赌输了吗?”

“是。”宋玗叹息道,“我输了,甘愿死在你的手上。”

江筱忽然激动起来,“你既然怀疑了,那为什么还要喝?”

“我只是……痛得太久了。”宋玗说,“你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受,清醒的每时每刻,我都恨不得杀了自己,去结束这一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江筱大恨。

“你永远都是这样吗?”她切齿问他,“连死了都要压我一头?”

宋玗疼痛至极,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这样不好吗?”他梦语一般说,“你不必承担杀人的罪孽,还有为自己寻得快乐的可能……”

“我要你这般为我着想吗?”江筱含恨道,“你要永远记得,是我杀死了你!”

宋玗已经很难再说话。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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