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伊及时止住,扫过眼复活镇,赫然发现有人影鬼鬼祟祟地站在家门之外。
谁?
晨伊拉近视野,人影一身黑麻袍,脸被布包住,仅留下双目在外,那没被包住的空隙,可见其皮肤溃烂。
“这种装扮,皮肤溃烂...卡西姆?”晨伊只想得到镇上唯一一位麻风病人。
晨伊皱皱眉头,眼见卡西姆抬手敲门,动作急促紧张。
“宵禁了,他过来干什么?”思虑片刻,晨伊决定离开神国。
意识模糊间回到肉体里,咚咚的敲门声尤为清晰,晨伊从床上爬起,走出房门便看见被吵醒的黑德薇希,后者懵懵然地问他谁在敲门?
“我去看看,你回去待着。”晨伊道。
推开屋门,迎面撞上卡西姆慌张的神色,晨伊佯装讶异道:“卡西姆,为什么...?”
卡西姆的脾性在学徒间有口皆碑,一直很好相与,对于父亲不愿借予学徒阅览的典籍,他时常会以委托抄书的名义,让学徒们上门翻阅。
他同自己的关系,绝对说不上差,毕竟晨伊也要托他借阅学院典籍。
卡西姆忙做“嘘”的手势,脖子间的圣画吊坠摇晃,压低声音道:“我是趁着我父亲不注意赶来的,没时间了,先让我进去。”
犹疑片刻,他侧开了身,让卡西姆走入屋内。
“出什么事了?”
晨伊盯着匆匆入内的卡西姆,后者拢了拢身上的袍子,沉吟良久,冷不丁地开口道:“晨伊,我劝你快点离开复活镇,越快越好,明天就走,你和伊德莱,还有罗曼...应该是仅剩还没被我父亲侵蚀的了。”
卡西姆的话过于不明就里,晨伊疑问道:“什么意思?什么侵蚀?”
麻风病人闻言抬起脸,他双眼布满血丝,道:“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晨伊顿时泛起紧张,忙问道:“什么?”
卡西姆撕开他一条手臂的袍子,晨伊吃惊地看向他的小臂,那不是皮肤发黄溃烂的手臂,而是完好无缺,麻风病人不该有的小臂。
而他的大臂依然溃烂,泛黄泛黑,不见完肤。
两相应衬下,晨伊倒吸口冷气,空气中泛着异样的气氛。
卡西姆把手臂收起,他抓住那条小臂,像按住什么不详之物,颤声道:“一切都要从那天晚上说起。麻风...一直以来都是不治之症...我也早知自己命不久矣,可是...突然有一天,很平常的一天,我的妻子喂我服过药后,我照例晚祷,祈祷到一半...困意太深,撑不住睡着了。”
晨伊眉间凝重,静静听着。
“我那时每晚都祈求吾王之王庇护我父亲、我大哥和妻子。你知道,我早已对自己的病情不抱期望了。”
卡西姆的声音压得很低,惊慌震颤着他的喉结:“第二天,我突然发现,我那只手的皮肤完好如初...不知这样形容是否正确,可能对我来说,溃烂结痂的皮肤才是如初的模样。总之...我那时整整一天都在感谢神明,我的妻子看着我,微微在笑。”
晨伊百思不得其解,心头的疑惑沉重:“完好如初了?”
卡西姆深深地看了晨伊一眼,接着道:“我以为是神明显灵,我刚开始是这么以为的,大家都说,这座镇子是受神明眷顾的地方,我也不时听过神迹显现。”
晨伊不作表情。
“后面,我的另一只小臂也完好如初了,我更加谦卑的感谢神明,从早到晚,我的妻子劝我不必这样,我当时斥责了她。当晚...我觉得更困了...”随后,卡西姆嘲弄地笑了,“我以为是神明显灵的前兆。”
卡西姆吞了口唾沫:“我强撑着没睡,想看看天使是什么模样的...邪门...邪门,根本不是天使!”
他拧转头,双眼通红道:“我看见我被绑在床上,我父亲割下他学徒的皮肤,念着咒语,一片又一片地黏到我身上!”
晨伊为之一振,颈后发凉。
“我的妻子,她最先发现我醒了,她是魔法傀儡...她一直是我父亲的帮凶!她看着我,微微笑。”卡西姆压抑不住惊惧,声调提高道:“然后不止是他,那些学徒、我父亲、他们都转过头来看我,都在笑!”
晨伊不免被卡西姆语气里的惊惧侵染。
“我父亲坦白了我一切,他说他在书里找到了救我的办法,他说只要把我皮肤都黏上,选用最具灵性的肌肤,都黏上!然后...”卡西姆停顿了一下,“用血祭...和不知哪里的可恐邪神,取得联系,我就能重获新生。”
“我假意赞成我父亲,与我父亲虚与委蛇...他不知从何本亵渎神明的古籍里得知了这些,他的意识被那禁忌的知识侵蚀了,而他...用不知什么方法,支配了几乎所有学徒的意志。”卡西姆的语气极为绝望,“我无法阻止他,他是镇上唯一的巫师...我只能尽力找到没被他侵蚀的学徒...让他们快走。”
卡西姆撇过头,悲怆道:“我要去找伊德莱了...他应该也没被支配...起码我没在那些学徒里看到过他。快走吧,晨伊,我父亲疯了,他要拿富有灵性之人来血祭!今晚,他要做第一回献祭!”
留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