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它睁开眼,也睁开灵视之眼,吐出一个古老单词:“帕摩底马尔”
眼珠耸动,往着一左一右,截然相反地方向,分别看向普鲁斯特和克里马。
普鲁斯特与那眼睛对视之际,陡然间,脑子里爆发出受难、流血的冲动,他拧着双眼,狠狠地盯上克里马。
克里马从那眼睛里,读到了普鲁斯特妹妹,对自己温存的爱,冥冥中存在某种命运感召,拨动了他从未有过的高傲,即使身躯瘦弱,他却以为已然身获赐福。
他攥着手里的弯刀,趁着普鲁斯特还没将刀从鞘里拔出之际,疾疾地踏了上去,猛地往普鲁斯特脖子一砍。
普鲁斯特抽着弯刀,不知怎么地,他感受刀锋似乎卡在刀鞘里,尤为滞涩,见克里马冲到跟前时,才勉强拔开,挡住了那一下。
抽出弯刀,普鲁斯特大吼一声,靠着健壮的躯体,蛮横地往克里马身上一撞。
克里马倒退几步,不屈服地将刀锋往上一划,他没来由地对普鲁斯特产生无尽的愤怒。
普鲁斯特对上克里马怒火中烧的眼睛,那像一头公牛,没有肌肉,仅剩尊严的公牛,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的健壮似乎在流失,流到克里马身上,他握着刀的手打颤着,自己真该与克里马决斗吗?
健壮的反而在犹豫。普鲁斯特不知为何找回了理智,这种在死斗中不该有的理智。这时,克里马往他的大腿砍去。
危机时刻,普鲁斯特堪堪挡下克里马砍腿的一刀。
他被刀锋碰撞的响声惊醒,他看着克里马挥来一刀又一刀,犹如骤雨。明明应该是自己,该在决斗里挥刀,该在战前怒吼,而不是克里马,自己比他健壮,他砍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根本没因害怕而颤抖,而是他的心在颤抖。
意识到这点,普鲁斯特猛喝一声,像是史诗里记载的北方蛮族,他看到克里马,因连续挥刀而逐渐体力不支,克里马快握不紧刀了。
自己得找回尊严,自己决斗就是为了找回尊严,即使是一场事先声扬的决斗!
克里马,他露出了破绽,他因太过用力,双腿没有站稳,摇摇欲坠。
普鲁斯特抓准了时机,猛地向下砍去。
生物临死的预感拨动了普鲁斯特残存的尊严,然而,他偏偏错以为陡然间找回了自我。
克里马摔倒了,刚刚好地,躲过了那致命一刀。
也很是恰好地,他没抓稳手里的刀,想挡住普鲁斯特那弯刀时,把它甩了出去。
最后,很不幸的,普鲁斯特喉咙被刀锋刺穿,最薄弱的部位,破开窟窿,止不住地喷涌鲜血。
这是场事先声扬的决斗。
本不应发生的决斗。
健壮的反而犹豫,
瘦弱的反而无畏。
这是命运的嫁接。
与命运交易,分得权柄的苦难之主,从未来降下残影。
斯坦祭司此刻,手臂大大地伸张开来,虔心地等候祂降世的残影。
谁都知道,
主是教人领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