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沙呼啸着,摧残着这荒漠大地。
男人站起身。
他脑袋很晕,因缺食缺水而发胀,他迅速,以至于有些慌乱地拧开水壶的口子。
男人按着额头,方才所见的一切,缓缓黯淡了色彩。
他知道,那可能只是临死前的幻觉。
那些幻觉或许毫无意义。
他或许依旧不能从这绝望的荒漠走出。
但也足以让心中的火焰重燃。
“我得走出去,走出这里。”男人面朝着洞窟外的滚滚黄沙。
水不多了,干粮也不多了。
绝对无法撑到沙暴平息。
这个重新站起来的男人,他挺着饱受摧残的胸膛,任凭重生的野兽怒吼。
他要走出去。
深吸一口气,男人径直走入漫天沙暴中。
黄沙肆虐,天穹混沌下来,光线艰险地穿透飞扬的沙砾,折射其中,狂风时而从西方,时而又从东方而来,没有规律,它狂躁不安,想叫生灵都匍匐,都掩埋在这桀骜沙暴中。沙暴在覆灭,在摧毁!
男人艰难地在沙暴中前行着。
一只小腿已经骨折了,男人感到它开始轻微发肿,可能过两天后,将肿出挤满淤血的一大块,男人一瘸一拐,他眯着眼睛,手掌按在眼前,挡住扑面的沙尘。
这方才还生命垂危的男人,全身每一寸肌肤都迸发出难以言喻的力量,他甚至连伤口动用上来了,只为继续前行。
这不是回光返照,将在燃烧后转瞬即逝,而更像预谋已久的爆发,一种暴雨前死寂的迟疑。
男人前行着,听见风声呜呜地嘶厉嚎叫。
他满身黄沙,拖延着脚步,大腿一次又一次地没入深深的沙尘中,只需倒下一次,他将转瞬被狂沙掩埋。
这桀骜的沙暴想要摧毁他,摧毁这个重新找回灵魂的人!摧毁这个还未泯灭希望的人!
“不,”男人听见心中的呐喊,“你不能!”
男人以自己所能的最快速度行走,几次都差点跌倒,又及时站稳,他身下的沙尘愈积愈厚。
这些从四面八方,被狂风席卷而来的沙子,犹如长了无数只手,企图将这前行的人困在这里,永远留在这里!
“你也不能!”
男人坚定地用双腿拓开一段接一段的路途,如乘风破浪般,不顾身后多少凄厉哀嚎。
再没有挫折能阻挡他,没有绳索能绞死心头的野兽。
男人将手臂动用起来,拖扯着整个身躯前进。
他要走出去,走出这里。
回到艾兰必因,回到被解放的人们之中。
沙暴显然愤怒了,狂风比此前任何时候都来得凶猛,沙浪重重,豆大的骇人沙砾,利箭般刮过来,掠过来,它要叫人匍匐!剥去人的皮肉,化为尘土下的冤魂白骨!
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路,被厚厚沙障阻挡的归途。
“你依然不能!”
他听到心头沙哑的呐喊。
这残破不已的身躯中,有具再不愿屈服的灵魂。
倘若灵魂有其重量,那么这世上没有一具躯体能够承担。
即使摇摇欲坠,男人仿佛随时可能被狂沙击倒,但他依旧前行着。
扬起的沙砾骤雨般袭打他,这阻挡不了他的脚步,他径直穿过一重又一重的沙幕。
桀骜沙暴终究错算了,它不会知道,这男人再也不会被击垮。
再大再狂躁的沙暴终究是有止境的。
渐渐的,男人感到沙砾开始无力,风浪逐渐衰弱,脚下的沙海越走越薄,身后的大地不再狂躁不安。
他独自一人从漫天沙暴中走出,这似是奇迹。
回过头,男人凝望着逐渐平静的荒漠。
“你不能摧毁我。”
他如释重负。
...........................
走了几乎整整一天一夜,男人终于看到植物的踪迹。
那是一株芦荟,有着肉质饱满的绿色枝叶,一簇一簇地扎根在沙土里。
男人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几乎是扑过去地,他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掰下一片芦荟叶,撕开表皮后,贪婪地吸允里面的汁水。
汁水吸完后,他生吃掉其中的芦荟肉,滑腻凉快的透明叶肉划入喉管里,男人拍拍胸口,以防被噎着。
男人一块接一块地掰断,不断地吸允汁水,吞食芦荟肉。
口渴和饥饿慢慢缓解了,甚至因为突然填入东西而轻微绞痛。
几乎将一团芦荟的所有枝叶都掰光后,男人填补了多日来的饥饿和口渴,拍拍手,站起身,恍然发觉已临近入夜。
“有芦荟的话,这附近应该有水源,或许有片绿洲。”补充了水分,男人自言自语道。
沙地上还有其他芦荟,它们是一片片地生长的,像是长条的绿带子。
男人顺着芦荟们往下走,一簇簇的芦荟越见越多,脚步不由加快,他已习惯在荒漠中行走而不怕摔倒。
很快,远远地,他看见土丘的上端,冒出个棕榈树的树冠。
尽管早有预料,男人还是说不出心中有多兴奋,他弯下身子,双手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