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刘远等人聚在城门口,做临行前的告别。
顾倾城和江天一不能和刘远二人一起出城,因此,来为师徒二人送行的,只有独孤叶。
几人各自牵着一匹马,沿着城外官道而走,见身后无一人跟着,刘远苦笑,道:“我这也太凄凉了些。怎么感觉跟荆轲刺秦王一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独孤叶早已吩咐了守城士兵,今日上午,除他专门叮嘱的几人外,其余寻常百姓和江湖客,皆不得从此城门进出,免得暴露刘远的行踪和搅了他们离别的心绪。正是如此,现如今城外除却守城的士兵,只有独孤叶三人。
按理说,独孤叶无一官半职在身,虽说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剑圣,但在朝廷官员眼中,也只是一个寻常百姓,调动不了军队,更别说命令专门守城的这等重要的士兵。
然而,独孤叶是没有官职在身,但单凭他那一身绝世武功,和喏大的独孤家,在盛世时期自是命令不动,但在如今这乱世,范阳城中,独孤叶说的话,比当官的还好使。就连当地刺史,也是对独孤叶马首是瞻。
范阳的刺史很清楚,独孤叶不动他,那是给他面子,不然,他哪里有命活到现在。
范阳刺史为了保命,怕范阳大小事务都交由独孤叶来处理,以此来表示他绝无二心,如此一来,虽说不掌实权,但好歹有命在,还乐得清闲。要是未来有一天,兵临城下之时,出来顶事的也不是他,而是独孤叶。
谁叫他手里握着的是实权?
刺史的心思,独孤叶当然知道。这是个妥妥的阳谋,但独孤叶却是不得不跳进坑里。只因为在这乱世,独孤叶必须保证他占有一城,手上有一定数量的军队。不然,到时候天下彻底大乱,即使他自己有自保之力,也不能保证独孤家族的人不会出事。他是独孤家主,要为整个家族考虑。
若非独孤叶要处理政务,昨夜他也在落仙坊了,一想到自己在挑灯处理政务,自己的好友却在落仙坊中寻欢作乐,看美人跳舞,独孤叶这心里就堵得慌。
独孤叶一想到此处,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他臭着一张脸,道:“你哪来的那么多牢骚?我昨日说的,你们都知晓了吗?”
刘远苦笑,道:“知晓了知晓了,独孤叶,你都说了第三遍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像个女人一样?”
陈樱闻言,顿时有些不满,气鼓鼓地道:“女人才不会婆婆妈妈的呢!比如我,我就不会!”
被陈樱这么一搅,刘远和独孤叶心中的烦闷登时散去了几分。刘远牵住陈樱的手,道:“丫头,那就雷厉风行一点,走吧。”
陈樱大羞,连忙抽回了手,道:“师父,你干嘛啊?”
独孤叶和刘远同时敲了陈樱脑袋,直敲得陈樱晕头转向,眼冒金星。陈樱晕乎乎的,想不通自己怎么又被敲脑袋了。
独孤叶没好气道:“丫头,忘记前辈的叮嘱了吗?”
刘远这回没护着陈樱,而是“助纣为虐”,道:“丫头,适才都说了。此次出门在外,不比在范阳城中闲逛,要万事小心。丫头,你假扮成李秋池,便不能叫我师父,不然,一叫准得露馅。”
陈樱捂着脑袋,道:“那师父,不是,刘——公子,你为什么要牵我的手啊?男女授受不亲耶!”
刘远叹了口气,摸了摸陈樱脑袋,使她脑袋的疼痛微微减轻了几分,道:“你这丫头,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还是愚笨。我和李秋池结伴同去江南,关系肯定是极好的,既如此,若我不牵住你的手,岂不是显得疏远了?这样,便又是一大破绽。”
陈樱明白了,主动伸手,和刘远牵在一起。
反正是师父,牵个手而已,不至于违背三从四德的。
刘远道:“独孤叶,李秋池收到你的飞鸽传书了吗?”
独孤叶道:“那信鸽是由我亲自训练的。一天之内,足够从这里飞到巴山了。想必秋池在昨夜就已经收到消息,为了你而去闭关了吧。”
刘远选择性地忽略了独孤叶最后这句话。
刘远道:“你有没有告诉她,我从江南离开后,是要到巴山的?”
独孤叶耸了耸肩,道:“我要是告诉她,那你一进入巴山,你还想着出来吗?放心就是了,我还不至于祸害自家兄弟。”
刘远这才长舒了口气。
独孤叶看向陈樱,道:“丫头,别忘了。起初几日,莫要摘下面纱,待过了几日再说。”
陈樱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巴山掌门李秋池,跟剑圣独孤叶,在江湖上是同一辈分的人,自然只需点头示意,无需向晚辈那样,有那么多凡俗礼节。
刘远见状,不由得有些好笑,道:“你这丫头,入戏还挺深。”
真把自己当成李秋池了。
陈樱顿时破功,道:“还不是师父你们要我假扮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