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一问,唐言蹊愣住了。
“当时在拍卖场里,陈英撒了尸粉,里面乱成一团,吸入尸粉尸化的人员都被城隍殿关押起来了,后续会想办法帮他们拔除尸毒,像我爷爷这种没有中尸毒,又有身份地位的人,也都被请过去协助调查了,陈英虽然也在,但他是始作俑者,应该被关押起来吧?”
这样分析也有点道理。
并且这种时候,我也怕唐言蹊太过担心再冲动行事,毕竟我们现在不能出长明小店。
所以我选择应和她的说法:“陈英肯定是被单独关押的,并且有胡云玺在,他也不会让陈英伤害唐爷爷的。”
唐言蹊用力点点头。
从进来到现在,我的精神过度集中,都忘了后背上的伤,这会儿一缓下来,那股痛意袭来,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唐言蹊赶忙帮我检查后背,当她看到我后背上的纹路时,惊愕道:“蓁蓁,你后背上是刺青吗?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刺青上一片血肉模糊的。”
我没有隐瞒唐言蹊,将后背上的纹路是怎么来的,刚才在外面遭遇的那一切都跟她说了,毕竟她爷爷身上那么大的秘辛她都跟我说了,我信任她。
唐言蹊听完,一边义愤填膺地骂鹿湘,一边手脚麻利地帮我清理伤口、上药。
“这个鹿湘真是阴魂不散,胡云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护着这个祸害干嘛!”
“胡云玺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吧。”
种种迹象表明,胡云玺其实也挺烦鹿湘的,只是他好像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能忍着。
唐言蹊嘀咕了几句,没有继续声讨胡云玺。
她对胡云玺的这段感情,来得轰轰烈烈,现在却要亲手狠心斩断,她心里其实也舍不得的吧?
注定得不到,那就放手、祝福。
这才是敢爱敢恨的唐言蹊呀。
等上好药,我换上胡云玺拿过来的干净衣服,可能是动作太大,身形猛地晃了晃,唐言蹊一把撑住我,担心道:“蓁蓁,你脸色好差,要不要喊胡云玺找医者来给你看看。”
我摇头:“我的伤不碍事,养养就好了,之所以老是会晕眩,跟鹿湘残存在我身体里的那一魄有关。”
以前我觉得,区区一魄罢了,对我的影响应该不大。
但眼下我身处阴阳交界处,这边又紧邻黄泉路,无论是阴气深重的原因,还是跟那些长明灯火有关,亦或是鹿湘又在作祟,这一切对我都很不利。
这一魄不能让它留在我身体里了,我得尽快摆脱它。
唐言蹊看我这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手撕了鹿湘,她扶我上床,让我躺着好好休息,我拽着她的手,让她躺下来陪我一起睡。
我害怕她一冲动,趁我睡着再跑出长明小店去。
唐言蹊拗不过我,只得陪着我躺下。
我迷迷瞪瞪地睡了很久,一直在做梦。
我梦到我的魂魄又去了黄泉路,千余盏长明灯火萦绕在我身边,火舌舔舐着我后背上的伤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画面一转,我又看到了青铜铃铛,它幻化成女孩的样子,跪在地上求我:“蓁蓁,答应我,拿回幽冥灯,一定要拿回幽冥灯。”
下一刻,画面又转到了阴阳交界处,鹿湘狰狞的面孔在我眼前猛然放大,她张着满嘴的獠牙想来撕咬我,就在这时候,赤红色的闪电兜头打下来……
噼啪!
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房间里点着灯,如豆的灯光昏黄,我坐起来,慢慢喘匀呼吸,又看了一眼在我身边熟睡的唐言蹊。
这丫头到底是累了,翻来覆去那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我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竟发现后背一点儿也不疼了。
看来胡云玺给的药还是很管用的。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桌旁一边喝一边想事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间厢房的斜对面就是主屋,那盏幽冥灯就供奉在主屋里。
胡云玺跟我做过一笔交易,他希望我将鹿湘残存在我身体里的这一魄剥离出来,封印进幽冥灯里,只要我完成了这件事情,他会想办法带我去见我的女儿。
如今我处境危险,留着这一魄终究是祸害,幽冥灯又近在咫尺,现在不试一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样想着,我便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直奔主屋。
我刚走到主屋门口,忽然起了一阵风,主屋大门吱呀一声竟被风吹开了。
胡云玺没回来,主屋没点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只有那盏六角宫灯里闪烁着幽绿的光。
我做了两个深呼吸,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既来之则安之,鹿蓁蓁你不要怕不要慌,这盏幽冥灯本来就是鹿栀的所有物,作为鹿栀的转世,你理应是它的主人,它会听你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