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不喜父亲,从未正眼看过这个赘婿,却对你这个孙子格外看重,你又特别争气,将来以后,整个域九大江龙族还不都是你这个龙王贤孙的?”
“那父亲筹谋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爬上龙王赘婿的位置,意义何在?”
“谢羡安,你挡了父亲的上升之路,他岂能容你?”
“所以,任何的异数在父亲眼里都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而我,就是他的契机,所以他恨你,却爱我,他将我藏在幽冥之境,找人护我,教我本领,一步步为我铺好路,你以为你还未飞升成龙之际,幽冥之境的任命檄文为什么好端端地就送到了你的手里?”
余龙钦字字句句,都像是尖刀一般扎进了谢羡安的心里。
谢羡安跪在那儿,背影萧条。
我感觉他都快碎了。
再回想他刚缠上我的那段时间,多么诡谲强大,简直成了我们的噩梦。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世间也只有余龙钦才最懂谢羡安的命门在哪儿,一扎一个准。
谢羡安的心魔因余龙钦而起,如今余龙钦又亲手将这心魔扎破,支撑谢羡安挣扎这么多年的信念,在这一刻似乎轰然崩塌了。
“那不是任命檄文,而是遗书,是上一任三殿阎君被刀架在脖子上一笔一划写下来,签上字,盖上章,亲手交到我手中的,之后,又转交到了你的手上,二弟,这一招是父亲大人手把手教会我的,也是为了让我取代你走出的第一步。”
轰。
这一刻,不仅是谢羡安,就连我们在场几个人全都面色剧变。
上一任三殿阎君卸任、急病暴毙,竟是余龙钦一手所为?
余龙钦竟有如此手段,足以说明,当初他就是被养在三殿阎君府的。
他对三殿阎君府特别熟悉,甚至有可能常侍三殿阎君左右,直到他在三殿阎君府的能力达到了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步,之后,一切阴谋便真正拉开了序幕。
可怜谢羡安一直以为是自己天资甚高,才被幽冥之境早早选中。
可怜他一直以为三殿阎君之位本属于自己,却原来从一开始便是镜中花水中月。
是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
而这把刀,是他父亲手把手教导他亲兄架在他脖子上的!
何其残忍。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余龙钦满意地欣赏着谢羡安的反应,继续火上浇油:“那我若告诉你,咱们那个恋爱脑母亲也知晓我的存在,她还亲手为我做过衣服,送到幽冥之境来,你又作何感想?”
“她会做衣服?”
谢羡安下意识地问了这一句之后,忽然凄凉地笑了起来。
笑得肩膀直颤,笑着笑着,声音便带上了哽咽。
他喃喃道:“那她死的不冤。”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讷讷。
谢羡安的母亲是被他父亲亲手杀死的,她何止死的不冤啊。
如果不是她恋爱脑,早早被黑鲤哄骗了去,这后来的一切,又岂会发生?
可以说整个域九大江龙族、谢家,以及谢羡安,都是毁于谢羡安母亲之手。
“谢羡安你觉得不公吗?”
“那又凭什么一胎双生,你高高在上,被祖父看重,而我却偏偏没有眼睛,生来就被视为魔咒,被残忍丢弃?”
“这命运对我又哪里公平过?!”
余龙钦越说越激动,他一把扯过谢宴,推到谢羡安面前,说道:“你不是想救他吗?你不是答应要做我的狗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他忽然又指向我,命令道:“谢羡安,去,杀了你最心爱的女人,挖出她的莲心,拿回丢失的印章碎片,只要你办到了,我立刻放人!”
谢羡安缓缓转过身来,看向我的眼睛里一片猩红。
他就那样看着我,久久不动。
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我明白,谢羡安翻不出余龙钦的五指山。
更何况,余龙钦的背后还站着那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黑鲤。
但谢家于他有再生之恩,谢宴就那样活生生地立在那儿,他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被从这场漩涡之中摘出去的那一个。
谢羡安会保谢宴吗?
“杵在那里干什么?”
“二弟,我是在给你机会,一旦你让我失去耐心,我自己动手,谢宴的命,你就别想要了。”
说话间,王水河畔西边山峰上,一把利箭瞄准了我的太阳穴。
只要谢羡安敢说一个‘不’字,那把利箭就会射出来,直接射穿我的太阳穴。
躲吗?
我可以躲的。
但躲得了一次,却躲不了下一次、下下一次……
王水河就这么大一片地方,这一边还被余龙钦的阴兵队彻底包围了,就算我退到禁池去,那其他三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