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抽泣的声音方向,皇后吕雅应该就坐在床头的位置。
祁巍焕并未搭理她,只是在床尾附近停住脚步,然后响起大口喝水的声音——或者说是在喝酒。
妖族皇帝好酒,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大部分角族对谷物、水果以及酒类都很喜欢。
喝了几口酒后,祁巍焕又辱骂了妻子几句,全都是侮辱毛族的角族脏话,听得龙狐也有些皱眉不悦。
皇帝和皇后之间感情不睦,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吕雅出身于白虎一族,生性高傲且顽固,对任何角族都怀有毛族特有的“食肉动物之鄙视”。
祁巍焕作为皇帝,岂能容忍妻子对自己进行种族歧视?
再加上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双方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这关系能好起来就有鬼了。
外头无论祁巍焕如何辱骂,吕雅只是抽泣不发一言,仿佛根本不屑于和他沟通似的,这让麒麟皇帝的怒火越发高炽。
终于,在酒力的帮助下,祁巍焕罕见地失态怒吼起来:
“你告诉我,那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究竟是不是我麒麟的种?”
“陛下怎么能这么说!”吕雅立刻起身尖叫,愤怒的情绪里隐隐有着一丝慌张,却又很快被她掩盖过去,“异族血脉共同结合,诞下子嗣,最后谁的血脉占据主导,本来就是看位阶高低!”
“儿女们最后是白虎血脉,这难道是我能选择的?陛下怎么不问问自己血脉为何不争气些?真那么想要麒麟种的子嗣,陛下自己在麒麟族内找情妇去,就当没我这个皇后!”
祁巍焕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确实在外头秘密养了几个麒麟情妇,也已经诞下了不少的私生子。
“陛下?”外面有人敲门,却是皇后吕雅从娘家带来的护卫。
“滚出去!”祁巍焕再次反应过来,咆哮说道。
养情妇和被戴绿帽,两者并不是同一回事,更不可能互相抵消。
门外立刻没了声音。在酒力的影响下,祁巍焕也不打算继续绕弯子下去,直接恶狠狠地说道:
“吕雅……你若是真的出轨了,你就告诉我,我会去和你父亲谈判,与你和离,放你回族……”
吕雅根本不为所动,因为她晓得自己一旦承认,祁巍焕就会立刻翻脸,因此只是仿佛受了莫大侮辱般,哀痛说道:
“我虽然从成亲之日起就被你苛待,却一直谨守本分,未曾做过任何有违妇道之事!”
“陛下若是怀疑我的忠诚,又何必在这卧室之中咄咄相逼?不如直接召集群臣百官,当众说明,将我这个皇后休弃了事!”
“你,你!你这个恶妇!”祁巍焕怒火急速上涌。
事到如今,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皇后面对他的质问时,仍然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虽然话语内容都无可指摘,但那扭过头去不屑与他对视的轻蔑傲慢,仍然让祁巍焕几乎要怒火中烧,无法遏制。
“朕杀了你这个恶妇!”他突然暴起扑去,将吕雅直接抵在墙上,发出一声碰撞的巨响。
墙壁夹层里的龙陇和龙狐,甚至听见吕雅惊恐的咳嗽声,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小鸡崽勉强发出来的。
外头又是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人暴力撞开了房门,紧接着则是几声金铁交击,随后戛然而止。
大约过了五六息的时间,才传来一声虚弱的闷哼,然后是祁巍焕有气无力的呻吟:
“……你,恶妇,下毒,刺杀……”
话音未落,后面的声音已经渐不可闻,随后是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龙陇和龙狐怔立原地,感觉几乎要被吓到虚脱。
皇后,在她的卧室里,谋杀了妖族皇帝??!
突然间,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以及皇后吕雅压抑着的狂怒吼声:
“贱种!谁让你杀死他的!”
“陛下。”陌生的男性护卫的声音响起,“我担心这恶贼对你下手……”
“他已经服下我的毒药,早已真元衰竭,怎么有能力杀死我?”吕雅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下去,听得龙陇都感觉肉疼,“本来你若是配合我将他制服,后续便可让他对外告病不出,我好趁机将朝政大权掌握在手……如此完美的计划,却被你这贱种毁于一旦!”
“陛下恕罪!”什么东西跪倒在地的声音,随后是急切的劝谏话语,“当务之急,还是将陛下之死隐瞒住,再图后路!”
“你这贱种事到如今,还晓得劝我图后路!蠢货!”吕雅一脚将他踹倒,又在房间里踱步片刻,咬牙说道,“人活着还好说,如今死了却要我怎么隐瞒?混账东西!”
过了片刻,她才终于理清思绪,恶狠狠道:
“上次我让你去查他的私生子,是不是?你现在立刻离塔,将他的情妇和其他私生子全杀了!只留下一个最小的孩童,将他带到神龙塔里来!”
“手脚要做得干净些,最好伪装成暴民所为,休要再将我牵扯进去!否则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那男性护卫迅速领命,匆匆离去。
接着,卧室里便响起吕雅惊恐的哭泣声,以及绝望痛苦的喊叫:
“快来人!快来人!陛下遇刺了!”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