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少年的声音渐远了,客舟也随江水而去。
如花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河堤上微风渐起,柳絮飘飞,痒痒地贴在面上。
她伸手去抹,才发现,眼泪已经濡湿了双颊。
这一年。
如花记住了少年的承诺,同时也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她将小木屋改作了简单的茶酒肆,白天便搬了椅子,倚在门边,一边做女红,一边望着江水的尽头。
偶尔有异乡来的人打马经过,坐下买一碗茶喝,如花便向他们打听远方的消息。
每到晚上。
如花便点起油灯,趴在窗前,一边听着江上的大雁鸣叫,一边凝视着远方,看是否有夜晚归航的船儿,载着灯光和游子的心回归。
她想,夜里点着灯,他坐船回来的时候,看见了这微弱的光亮,也不至于忘记了当初的家在哪里。
可惜的是。
当时的如花和少年都还太过年少,不知道这世间的事情,往往都不会如设想的一样简单。
青春和江水一样在流走,如花这一等,便是十八年。”
“十八年?怎么会等这么久?”
“这个少年不会出意外了吧?难道是得罪了权贵?”
“十八年...他不会是跟我父亲一样吧?”
“……”
原本还在安心听故事的众人。
在得知两人“十八年”之后才再次见面,一时间也都发表了各自的疑惑。
尤其是静姝,更是直接把她父亲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顿时让众人的声音全都停了下来。
甚至就连叶天也是一阵意外,差点忘了。
自己这个故事还真是跟孙静姝的父亲有点类似!
当然也只是有一部分类似,整体过程还是差了很多的。
不过这本就是一个故事,具体如何也都是靠作者如何说了,就比如他现在讲的如花。
自己一开始听歌了解故事的时候很气愤,觉得男主很渣,但等许多年后,他又看到了如花的后续,这才得知了其中的隐情,原来男主也是一个可怜人。
“差不多吧,不过你们也不用好奇,故事马上就讲完了,先安静一下,我继续讲故事!”叶天说道。
闻言。
大家也都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安静等待着故事后续。
“就这样,如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着。
突然有一天,一句低声的询问,唤回了正在思念往事的如花。
“姑娘,可否卖我一碗酒喝?”
回过神来,如花匆忙走进屋里,倒了一碗酒出来。
那游人也收住缰,在马上俯下身来,接过了酒,凑上去便喝。
如花这时也抽空抬头,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从他这一身的青衫来看,应是为官之人,虽不是显贵,却也必定是学子出身,考过功名。
只是,这男子脸上颇有些风霜,眉间的皱纹尤其深,想必,这些年的仕途并不顺畅。
“好清甜的酒,可是姑娘自家酿的?”男子喝了一口赞叹道。
如花闻言低眉,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男子的话。
接着。
男子又将碗凑到了嘴边,一饮而尽。
饮罢,将茶碗递回给她,从怀中抽出绣花的手绢来,擦了擦嘴。
那条手绢吸引了如花的目光,用料是上等的蚕丝,上绣着双喜鸳鸯出绿汀,是大好的意头,象征着幸福圆满。
“公子,这是要赶往何处?”如花抿了抿嘴问道。
“朝廷贬官,途经故乡便进来看看。”男子一边答一边付了酒钱,又伸手往后指了指,“身后随行的,是我的家眷。”
如花捧着酒碗,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徐徐跟来的,还有一辆马车。
男子拉紧了缰绳,便欲走了,末了俯下身来,轻声问,“姑娘,可是在等人?”
如花垂眼,不再说话。
男子见状却是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辜负了大好年华。”
说完。
男子引着马车,沿着堤岸渐行渐远。
待骑马的男子走远了,如花也回身关了茶酒肆,泪如雨下。
……
原来,他已然考了功名,做了官,有了家眷了么?
原来,他已忘了当初的誓言,连手绢都已经换了别人织就的图案,不再是当年的蝶恋花。
原来,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
没错。
即便经过十八年的时光荏苒。
如花依然第一眼便认出了当年的心上人。
……
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