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脑子一直长在跟父亲的风花雪月上,父亲的赏赐、钱氏特意安排的吃穿用度也没有因为处置了几个下人这个插曲而不同,反而更甚,像是安稳沐袅袅她们似的,依旧流水般送到从德院,沐袅袅其实知道高门大户那些落胎的手法,可是她以为钱氏其实是公正的,就算她发落了丫鬟仆从,让下人记恨了她们,当差没有那么尽心尽力了,沐袅袅也认为是自己的错导致的,没想到钱氏的连环计从来都是针对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的,她纸上谈兵般了解人性,却在现实中蒙了双眼。
母亲在怀弟弟八个月,也就是她们来丞相府五个月之后的一天,她们正在吃中午饭,父亲怜惜母亲大肚子,钱氏也大度的恩准她们在自己的院子用餐,不用去前院伺候着,母亲突然就喊肚子疼,然后就是乱作一团的喊叫声、人来人往声,沐袅袅挤不进去,只看到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心焦的等待着,然后就是父亲的摔门而去。
沐袅袅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她未出世的弟弟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母亲也是堪堪保住性命。
下人还幸灾乐祸的说,活该,谁让她们这么能作,主子待她们那么好,真是浪费。
钱氏也过来安慰她们道:“谁也不愿意这样,老爷一直盼着这个孩子的,可惜了,不过,妹妹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莫要因难过伤了身子。”
沐袅袅其实是搞不懂的,明明母亲吃睡活动正常,她还会摸到小弟弟的调皮胎动,为何出来就是个死胎,她自我麻痹,认为弟弟可能就是自然的胎死腹中的,一直到那次她偷偷瞒着下人去钱氏的小厨房偷吃食,路过钱氏的房间,听到屋里的谈话。
钱氏说道:“西跨院的母女的吃穿用度都减了吧,只要别饿死了就行。”
钱氏的管事嬷嬷说道:“好的,夫人,西跨院的也是蠢的,怀了不好好护着,咱们送去的啥,她们都照单全收,屋里大半是咱们的人,往吃食里加点儿料,事后毁尸灭迹简单的都不用我们动脑子。也多亏了您当时听了母家老太太的话,没因为那苏氏进门闹将起来,又因二小姐的事,下人同她们离了心,收买个把人,就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们收拾了,还让别人说不出啥来。”
钱氏说道:“好了,就你话多,按照我说的抓紧吩咐下去。”
那嬷嬷再说啥沐袅袅已经听不到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回从德院,跑到母亲跟前,想跟她说的,可是看到脸上毫无血色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母亲,把话又咽了回去。
母亲问她,急吼吼地干啥,有什么事吗?沐袅袅敛去眼底的怒色,说着:“没事,出去玩,跑的急了。”
沐袅袅回到她的房间,关门痛哭,她悔恨,明明李姨已经教过她了,让她护住母亲和弟弟的,她明明就该知道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况且钱是同她们又是那样的关系,可她却一次次麻痹自己。
弟弟变成死胎后,父亲嫌晦气,已经许久未跨入他们的院子了,钱氏也开始了各种克扣,而她原先可以喊小娘“母亲”的,而钱氏因不合规矩的借口让她改了口喊“小娘”,她的母亲只能自称“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