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矫健的刺客。
翻下墙后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前进脚步忽然顿住了。面前是丛丛葳蕤的灌木,根根枝条上冒着几颗尖锐的刺。清风踏过,灌木丛肆无忌惮的叫嚣着。
令他踌躇的并不是这些小刺,而是那缠绕在枝条上的,一条条宛若蟒蛇的电缆!
果然还是不能想的太简单啊,跨过去是不可能的了,灌木层层叠叠将去路包围,稍一触电或会昏厥,电路看起来是和整幢教学楼串联的,如果剪开很快就会被发现的,他只得放弃。
透过丛丛灌木他凝视着被电缆封闭外的世界——一盏醺黄的路灯在风里微闪,投射了一地耀眼的金波。
俶尔,一团黑影遮盖了灯光,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萩原!”思墨一眼就认出了他,毕竟那么老高的个儿,即使是在黑夜里,只要不眼瞎,想不注意到都难。
萩原研二转头,风见思墨的身影掩映在层层灌木丛后。他有太多想要问她的了,却又一时不知如何谈起。
连他自己也感到很奇怪,一向善于交流的他,怎么总是在她面前语不成调,也词不达意。他努力堆起笑脸,想要表现的和平日里搭讪女生一样随意,却无意间卸下了一切伪装。
那是从小就了解她的人,是同伴,是益友,是战友。
他明白了。在她这里,他不需要任何伪装。
萩原的眼中光彩流转,询问,“你怎么猜到我在这儿”
风见思墨有些失笑,咳了咳嗓子,“不如说是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说的没差,富有好奇心的萩原,不可能抱着一肚子疑问入眠。而思墨正是因为料到了这点,才在灌木丛外等了数个小时——她也怕错过。
实不相瞒,思墨也曾想过翻过电缆,同时也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一切凑巧,一切恰恰好。
不,这又哪是毫无预谋的恰好。
萩原想要先扯开话题:“思墨,你怎么消失了这么多年?”
风见她一愣,随后接上了话:“我去中国了嘛,想回去看看我的故乡”
“那你……为什么会回来?”男人脸色一沉,不解的问。
思墨心知肚明他想要的答案,微微抬头视线刚好与他齐平。萩原却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不自觉的舔了舔舌头,分泌着紧张的气息。
等等,他在紧张什么?紧张面前的女孩回来只是随便看看,紧张他根本不在她的规划之内,还是说怕他们已被时间推得很远?
不一样了,和十几年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们那时只是玩伴,可以一起扛过苦难;胜似亲人,可以包揽一切的忧虑。现在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呢……
电缆隔开的一里一外的陌生人?
不该如此的。萩原闭上眼,像是在听神明的宣告。
“回来看你,你们”
萩原第一次怀疑自己敏锐的听觉,这本是他最预想的答案,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是我,我们?”
他看见女孩那双晶莹的鹿眼缓慢而欢快的眨了起来,这是在默许他的疑问。
那一刻连思墨也没有搞清楚,她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她只是对自己说,“随心吧”
这夜的风有点酷热,汗水从她的身上淋到了足尖。
“是谁在那里?!”
萩原在心底默默喊了一句“糟糕”,他知道是那个总爱在夜里巡视的宿管来了,他三两步登上墙,翻过身逃走了。
至于思墨,他根本不用担心。那家伙肯定跑得比他还快。
没错,他爬上墙回头看的那一刻前,思墨早就跑没影了。他只知道他望着那个地方出神很久,亦如小时。
风见思墨炽热的脸走出数米后渐渐恢复了体温,她冷静了下来,其实,她回到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单单看看他们,也绝不是为了拯救谁,而是这个世界,这里的中国,分明不是真正的中国。说到底,这只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青山刚昌眼中的中国。
她待不下一个外国人眼中偏见的中国。
风见在东京租了一间合租屋,在这个繁荣的城市她必须找到她的生活来源。她不可能再住在工藤宅,虽说工藤夫妇带着儿子常年在国外,但自从风见父母死后没人会继续给他抚养金,思墨先自己提出了离开。
现在,也只是拿着些社会保障金苟延残喘。
“明天,自己去找找工作吧”她对自己悄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