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回复得一很简短,根本不接她的招。
苏清楣始终想不明白,唐殊回回第一、从未失手,对唐梅也尊敬有加,为何唐梅总揪着他不放,像训斥“差生”一样,每次都把聊天弄得不欢而散。
最后,唐殊好似放下电话,苏清楣也刚好想出房间倒杯水的时候,两人在过道中不期而遇。
一个刚被母亲训斥,一个被母亲忽视。
没想到“过度控制”和“过度遗忘”会殊途同归。
两人对视了一眼,反倒是唐殊忽然起意,问:“饿不饿?”
“你出去买宵夜?”
“不会点外卖吗,”唐殊绷着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松动,抬手敲了敲苏清楣的脑袋,说,“笨蛋。”
“你要请我吃吗?”苏清楣挑了挑眉。
“我好像不久前已经请你喝过一次,你怕不是失忆了。”唐殊调侃。
“那我请咯……”话还没说完。
“请你吃。”说着,唐殊掏出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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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考完一模的那个星期,唐殊和苏清楣的高数补习班也迎来了最后一节课。
当天下课后,那补习的老师被围了一圈问问题,老师都把问题交给了助教,唯独喊住了唐殊。
“唐殊同学。”老师快步跟上,把正要离开解题教室的唐殊截了个正着。
“老师。”唐殊停下脚步,运动鞋也跟着调转了方向。
接着,老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A4纸的表格递过去,说:“你交上来的几次作业表现都很出色,有没有想过参加高校的自主招生?”
“我们机构有过不少帮助高三同学参加自主招生考试顺利通过的案例,我觉得你是个好苗子,要不要也来试一下?”
唐殊接过表格,垂眼匆匆扫了一遍,还没搭话,那老师又继续劝说。
“想必凭自己实力,完全依靠高考成绩应该也能考上国内C9的大学,但参加自主招生也算是上一份保险嘛,毕竟高考成绩每年都不乏超常发挥和严重失手的,保不住今年又会轮到谁……”
一番话说得十分在理,连旁听的苏清楣都心动了,给自己想考的高校“上保险”,这换谁不想要呀。
然而她苏清楣也明白,她不是自主招生的料,还是老老实实高考算了。
老师见唐殊迟迟不发话,于是又以退为进,问了一句:“唐殊同学,你理想的高校是哪一所呀?”
这教辅机构的老师也并非真的全心全意想为眼前的学生,主要是教辅机构的业务很广泛,不仅辅导高考,还有自主招生、考研啥的,见唐殊是个“种子选手”,自然也不想放手,试着说服唐殊多报一个班。
“清北?南大?还是交大?”
唐殊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回答上:“去首都吧。”
“那正好,我们去年就有一位同学通过自主招生顺利去了光华学院的,金融专业,王牌中的王牌,唐殊同学要不要也考虑一下?”那老师又说。
然而唐殊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不耐烦,不过他还是礼貌地道了谢,然后规规矩矩地把表格放进书包里,答道:“谢谢老师,我回去再想想。”
两人从补习班出来,唐殊一言不发,倒是苏清楣,按不住一颗好奇心,思前想后,还主动开口问:“唐殊,你要考B大呀?”
去B大也是唐梅对他的要求,从上中学开始,就叨叨在嘴边,好似无时无刻都在备战。
思及此,唐殊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
两人又并肩走了一段路,此时,师大校园内的枫树已经掉得七零八落,光秃秃的树枝上间或停留一直麻雀,飞走时又带动树枝在空中抖两抖,然而落下来的叶子早不再艳红,倒是枯黄得令人有些唏嘘。
如此景象,与两人刚刚来补习班的时候,判若两样。
苏清楣没想到,枫红竟与暮春的花期一样短,像她处在的时刻,高三即将迎来最后一个学期,和唐殊一起生活的日子也过一天少一天了。
说不上多喜欢,也说不上多留恋,可总觉得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好似在过去的十几年里,终于有人看到了她的喜怒哀乐,有人把她说的话当话,有人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心实意地帮她走出困境。
进一步是“禁忌”,退一步是“疏离”,而唐殊对他温柔且克制的好,不偏不倚,处在两者之间。
情绪冒出头的同时,又不知被带向何处。
飘忽不定,琢磨不透。
许久,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望唐殊,而对方的目光也炽热地迎了过来。
“看什么?”
苏清楣怵了怵,顾左右而言他:“枫叶掉光了。”
唐殊顺着她的目光望树上看去,一棵树确实掉得只剩下骨架了。
“再过两三月,春天来了,还会长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