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实际上是最困难的,因为对方此时已经拿了好处,手里又握着黛玉和孩子两个筹码,真的耍赖不要脸起来,林家如果用激烈的手段难免害怕打老鼠误伤了玉瓶,温和的法子又几乎没有效用。
曦月叹息道:“这实在很难。所以最好是选人时对方人品正直善良,家风也是重诺重名的,有包袱和底线的总不至于太不要脸。我能想到的就是订立约定时请德高望重或者位高权重的人来做见证,敢背弃就要名声扫地付出大代价。林大人您见多识广,人脉丰富,有什么好人选吗?”
林海沉默不语,他想的是,等到黛玉生下第二个男孩,至少也是二十多岁了,如今她才八岁,而自己已经四十三,他能活到十多年后吗?他们家的人都不长寿,活到六十的没几个,林海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如果他那时健在,对方根本不会反悔,就是反悔了他也有能力压着对方同意。至于对方会不高兴?呵呵他才不在乎,大不了让玉儿带着孩子和离归家,林家又不是养不起。
所以孙小姐真正想问的是,如果那时候他已经离世,能有什么后手保证。
他艰难的说道:“光德高望重远远不够,最好是权势压人。”
敢反悔的家族在乎什么名声?只有权势能叫人屈服。
他立刻就想自己的座师,如今已经是内阁大学士,可他老人家已经年近古稀,十多年后可能都不在世了。
继续在内阁和有望进内阁的人里扒拉,倒是也找出几个立场相同年龄合适的,还有些地方大员,他的同年同乡们也勉强可以。林海立即决定要多派人调查,深入了解他们的家风政见品行,其中人品过关的又从前不认识的,现在开始就要书信往来起来,本就认识的要多走礼熟悉亲近起来,这日后都会是黛玉的依仗。
这其中文首辅是最好的人选,他不过五十多,身体健朗,十多年后依然正当年,只要陛下不改变改革意向就会一直在任。不过二人没有私交,之前孙小姐提议就改革和政见与大人交流,他或许得夹带点私心试探下。
曦月见他眉头紧皱苦苦思索,提议道:“这世间权势最大莫过于皇上。林大人,如果圣旨明文许诺,甚至只要有陛下口头许诺,这事都没有对方反悔的余地。”
林海听闻此言,有点惊讶,但又觉得这也是是情理意料之中。无论他找谁做见证,都是要付出和交换的,如果代价再大一些能换皇上口诺,他也心甘情愿。
他连连点头道:“您说的不错,不过想得到陛下的支持大概难度不小。”
这倒是事实,但比起官员家的不确定性,比如突然获罪败落,皇上真的稳定又可靠。于是她接着说道:“毕竟是君命嘛,如果您想走这个路子,需要功劳,很大功劳,另外再给陛下的内库进献金银田产,也许能行?”
林海敏锐的察觉这话里有话,但没点破也没继续问。依照那个女户的承继规定他本就该给陛下交钱,孙小姐何必多次一言再提醒?还点出要田产,这其中大概涉及陛下的喜好,或者是下一步的计划。但总之离那会还远,这之前还有许多要做的事,便先放放吧。
他若无其事的应承道:“您说的是。总之我会努力寻摸合适的人选的,如果功劳够大,能换陛下一个许诺最好。”
达成共识,曦月便提笔在第三条那里,把婚前反悔划掉,又在婚后反悔后面写道:挑选重诺人家,并请人见证。
至此整个分析差不多就完成了。她把纸张叠好递给林海,侧头笑道:“林大人,看起来是不是有能成的希望的?不过这只是口头讨论,实际上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等黛玉再调养一段日子,也能出去上学了,我可以借此打听附近的人家和书院,但更远的地方就力所不及了,都得您自己操心。”
林海接过,也笑着谢道:“孙小姐已经帮了大忙了,我是万分感激的。”
说起黛玉去上学,曦月又想到黛玉的教育问题,她问林海道:“林大人,既然您对黛玉的期望和要求改变了,也该告诉她才是。您打算何时与她谈谈?或者您希望我先说一说前情提要,叫黛玉有个准备,你们再谈?”
林海面露犹豫,他实在没有和女儿谈心的经验,这都是太太的事,他只最多问问功课,于是便说道:“还请太太先说一说罢。”
曦月失笑,今日他们谈论事情,都公事公办的,互相称呼对方林大人孙小姐,如今林海求她搞定夫人分内事,又称呼回太太了。
她无奈的摇摇头道:“老爷,我当然可以。但是我想提醒您的是,今后您对黛玉的教导要更上心。这次我可以帮您,但您也要学着和黛玉深谈才行。”
见林海面露疑惑不解,她接着说道:“毕竟日后那个承继林氏的孩子,大概率是要黛玉自己来教导的,指望她夫家对外姓的孩子上心吗?还是指望您来教?您想叫什么样的孩子继承林氏,就得先把黛玉教成什么样子。”
林海浑身一震,这真是一语中的!他都不能保证自己能活到那孩子出生,更遑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