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演员们很快也能够散场,但是两人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也没有等到想等的那个人。
施然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仍然紧闭的后门:“这个剧院不会还有多余的门吧,或者她们直接从大门出去了?”
“可能是。”米因星接上话茬。
“那这样,因星你去前门堵着,我留在原地。”施然撑起脑袋,指了指前门的方向。
米因星的身影渐渐走远,施然又把目光转向眼前那扇铁门。又等了十几分钟后,铁门终于有了反应。
乌泱泱的人群鱼贯而出,只一眼,施然就找到了那个人。
之前表演时戴上的假发被摘下,取而代之的是耀眼得有些夺目的金色长发,轻而易举地就能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她正侧身对着旁边的同事说着什么,聊到一半就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弯月牙。周围有人听到后,也好奇地凑过来旁听,手也自然地搭在白锦儿的肩上。
看来,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她的人缘还是没变。
像是聊完了一个话题,白锦儿随意抬眼看去,却直直对上了施然的视线。
她呆愣愣地立在了原地,直到旁边有人拍拍肩膀,她才重新有了动作。她慌乱地举起手又放下,接着和一个像是领队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朝施然一路小跑过来。
说话的气息还有些不稳,声音中却满是惊喜与欢欣。
“好久不见。”
“我的——姐姐。”
施然一把抱住来人,声音也变得极其温柔。
“真是好久不见,锦儿。”
与白锦儿的上一次见面,还是六年以前,那是自己进入“血鹰”的一年。
而与白锦儿的初识,是在十四年前,也是白锦儿出生的那一年。
和“母亲”白芷的相遇,则要追溯到更久以前。
星历3018年。
空气中满是炮火的味道,废墟中躺满了被战争摧残的躯体。施然倒在断壁残垣中,全身的力气也一点点被消耗。
在意识全部消散的前一秒,似乎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施然已经分辨不出对方在说什么了,只依稀记得对方的声音很好听。
之后,施然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黑暗。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的装潢很精美,想必这户人家也很富裕,至少不会像自己家那么窘迫。
观察的这段时间,施然也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插着一根输液管,抬头看去,床边的架子上还有一个药瓶。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护士穿着的女士走近自己。看到施然睁开眼睛,又急匆匆推门出去。
不出一会儿,那名护士又走进了房间,连带着一位儒雅的女士。
儒雅,这是施然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她是如此有亲和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属于学者的气质,就像是一位知性的大姐姐。
“小朋友,你醒啦?”
她的声音也像有魔力一般,像微风拂过树梢般,清脆又动听。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然后想起这是在废墟抱起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施然只是怯生生点了点头。
那女人也不恼,只是轻轻坐在床边,仔细打量了一下施然:“嗯,脸色好转了很多,身上的伤也痊愈得差不多了,看来已经没有大碍了。”
施然又愣愣点了点头。
“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在哪呀,我送你回去吧?”面对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女人的语气放得很轻很轻。
“爸爸妈妈……”施然思考了一阵,“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他们倒在旁边,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我和他们说话,他们也不理我……之后醒来,我就在这里了。”
听罢,女人沉默了很久。按照女孩的说法,她的父母大概率是罹难了,自己当初从那片废墟里经过时,也只发现了这一个还奄奄一息的孩子。
她于心不忍,才把这个孩子带回家来。
直到施然用稚嫩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才回过神。
四岁的孩子当然不知道死亡是何物,对于生命的概念也是如此懵懂。女人开始斟酌起自己的用词,小心翼翼说道:“啊,瞧我都忘记了。你爸爸妈妈托我来照顾你,他们要去外地很长很长时间。”
“真的吗?”施然的眼神里带有几丝怀疑,“爸爸妈妈告诉我,不能和陌生人一起走。”
这种时候倒是谨慎。
“真的哦,”女人叹了口气,还是说了下去,“爸爸妈妈告诉我,要好好照顾你,保证你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是吗……”施然依旧有点犹豫,不过思考了一阵,语调变得欢快起来,“不过姐姐这么漂亮,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坏人!”
小朋友,你这样是很容易被拐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