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收回目光就看到太宰娴熟地处理着螃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早就知道了凶手是谁。她有些好奇地挑挑眉,问:“你是怎么知道凶手是那个新郎的?”
太宰背对着现场,看不到尸体周围的痕迹也更无法获悉现场人的神态反应,难道仅仅凭借工藤与警卫交谈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了凶手?
“我没有推理的过程,我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的。”
“...你可别告诉我你的异能什么时候变成读心术了。”
太宰似乎被这话逗笑了,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干脆利落地剥离出蟹肉:“不是。我只是恰好知道这个二少爷的一些八卦。”
随后漫不经心地给她科普了籏本家的有趣辛密。
“不会吧?籏本家二儿子喜欢的其实是家主夫人?这是什么小妈文学?”
太宰放下手里的螃蟹,拿餐巾擦了擦手:“你之前不知道这些吗?我以为你只是脸盲没认出他是谁来。”
千叶惊异地摇摇头。
籏本家的势力在关西,千叶鲜少跟他们打交道,对这一大家族的内情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千叶拿瓷白勺子搅了搅海鲜粥,不痛不痒地刺了他一句:“你还真是‘见多识广’啊,对各个势力的内情都这么了解。”
太宰笑了笑,歪头把脸托在掌心里——他吃了自己那份蟹锅以后便再没动过桌上其他东西:“太闲了而已,不过小千以后倒可以多留意这些,毕竟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丑闻对于黑手党来说往往是有利的把柄。”
千叶听出了话语里的深意,抬眼对视上他的眼睛。
此时餐厅又恢复了轻松的氛围,低柔舒缓的大提琴声浸润着大厅每个角落,客人低声谈笑着,任谁无意中瞅见倚窗而坐的两人,都会觉得他俩就算不是热恋中的情侣也该是相识多年的挚友。
原因无他,两人都是善于控制情绪的高手,明明恨不得立刻弄死对方,却依旧可以嘴角挂着半个笑隔着蟹锅蒸腾的雾气聊些无关紧要的,气氛甚至称得上融洽。
另外太宰真是上天给饭吃,天生的一副好皮囊。鸢黑色的眼睛在灯光掩映下盈盈发亮,这样的一双眼睛带着笑意望过来,任千叶自己看竟也生出了被人含情脉脉注视的错觉。
多可笑。她想。
“真可怜,”千叶保持着握瓷勺的姿势盯着看了会儿,幽幽地开口,见对方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便补充道,“那个女孩,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深爱的人其实厌弃着她,多可怜啊。”
太宰的视线轻描淡写地落在那个正值花信年华的女子尸体身上,轻浅地笑笑:“我倒是觉得她算是幸福的吧,不用直面那些血淋淋丑恶的真相,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回归了死亡的怀抱...人总是要死的,有时候知道与否,又有什么所谓呢。”
太宰说这话的时候侧了半个脸,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清眼底的神色,连棱角分明的下颚线都温柔了不少。千叶听着他语气里那似真似假的羡慕,只觉得这一勺粥吃得真是五味杂陈。
早些时间调查太宰治过去时,千叶无意中知道了他与津岛家的渊源。
是不是十三岁的津岛修治也曾看清一个大家族光鲜下的沉疴,于是奋不顾身地逃离了那里,一头扎进了更黑暗更深不可测的横滨?
【人类畏惧着死亡,又被死亡所吸引着。而无法转换成任何东西的仅此一次的死亡,便是我的愿望。】
【太宰是个太过聪明的孩子,如果在这个暴力和流血的世界里真的能有一个人走入他的内心的话,哪怕即使始终找不到活下来的意义,也多少会好过一些的吧。】
【你觉得...人真的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黑手党无人不知双黑威名,众人皆畏惧太宰治心思深沉阴谋诡谲。但说到底,他不过是看懂了全部世人,却始终入不了这个世界。
她最终叹了口气,把自己没动过的那份蟹煲推给了太宰:“活着有什么意义,老实讲,我也不是很清楚。”
“可是思考活着的意义、羡慕死亡的感受,本身就是活人才能做的事啊。”
金钱、权利、地位。千叶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拥有这些的。
十岁入樱田组,此后便一直在生死间游走,多少次命悬一线,身上的伤疤多到衣服盖都盖不住。
到后来爬上暗杀队长的位置,作为影子保护樱田安全,渐渐地才被樱田看中能力带在身边培养,最后洗去疤痕走到人前,成为掌管财政的樱田干部。
千叶十七有余十八未满,已经经历了世间近乎所有堪比地狱的打磨,至今也未放弃过努力活着的信念,她觉得无论是生而为人的存在意义也好,还是看不清未来道路的方向也罢,只要努力活下去,总归有一天会找寻到的吧。
太宰的睫毛颤了颤,怔怔地看着面前多的一份蟹煲,迟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该反驳对方。只是当他抬头看到千叶已经站起了身,嘴边的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