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景阳侯回到都京,见到熟悉的都京城门,叶荣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下算是彻底安全了。
达天门内,众人也是等候多时。
叶恪俭冲上来上上下下检查叶荣有没有受伤,除了背还是不能挺直,其他都没问题。
跪在地上的景阳侯见此景,也恍然大悟自己是被骗了。
朝堂之上,皇帝面色凝重,亲审景阳侯。
“景阳侯可知私造兵器是何罪。”
“…… 谋反…… 陛下,臣绝无谋反之意,臣只是,只是一时贪图钱财…… ”景阳侯语无伦次地开脱着。
“若是贪图钱财,倒说说你的兵器都卖给了谁。”
“卖给了…… 卖给了……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叶荣阻挡自己逃亡时的面孔,与方才她与叶恪俭亲昵的模样,“卖给了西北……啊不……是南蛮…… ”
陛下盛怒,厉声道:“到底卖给了谁?朕都会一五一十查清楚!”
此刻景阳侯自知身犯重罪,已难逃脱,发了疯一样撞向殿内的柱子,当场头破血流而亡。
此景吓坏了众人,皇上惊诧过后,面色更为凝重。
鹿修阁中,皇上愁容满面,摩挲着手中的盘珠,低沉道:“景阳侯畏罪自尽了。”
魏芜端坐在对面,不动声色。
“魏芜,此事,朕只相信你。”
魏芜抬眼看他,缓缓道:“臣此番周折,皆为自保,并无意参与朝政。”
“那便不以魏芜的身份,从镇远开始查。”
魏芜静静地看着他,皇帝起身走到一处书架,拿起一本脸谱书,挡在面前,继续对魏芜说:“以朕一位旧相识的身份。”
他神情微变,没有作声,盯着皇上。
见魏芜仍在犹豫,皇上又道:“先帝在时,曾常以许诺臣民的方式使其为自己所用,今日朕便也效仿先帝一次,若你肯去,朕便赏你一封空白圣旨。”他试探的眼神望向魏芜的双眼。
魏芜淡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知为何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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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荣第一次回到佼兰殿就像回到家一样,躺在榻上不愿起来。
莫央焦急地询问他们在镇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突然跳船下去。
叶荣三两句也道不明其中因果,转移话题道:“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七皇子的伤并无大碍,就是要多养些时日了…… 还有六公主,在外面时有一阵她精神不错,结果刚回到宫里,漱霖宫就乱了套了…… ”
叶荣立马坐起身来,“怎么了?”
“听宫人说,就是这几日了…… ”
叶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几次三番死里逃生后,得知的竟是这样的消息。
漱霖宫格外肃穆,为数不多的宫人都聚集在六公主房间外,房内洛夫人和五皇子坐在床榻边没有讲话,静静地陪伴着她度过最后的时光。
叶荣静静地走进去,站在床榻边,看着六公主从未如此苍白过的脸,眼泪瞬间涌出,这样油尽灯枯的模样,与记忆里最后见到母亲躺在床上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五皇子沙哑道:“世妤,荣儿来看你了,你不是一直念叨她吗?”
六公主缓缓睁开眼睛,目色暗黄,目光分散,用微弱的声音缓缓道:“荣儿,可有受伤?”
叶荣擦了擦眼泪,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忍住哭腔哽咽道,“荣儿回来了,完好无损。”
六公主笑了笑,缓慢道:“那就好。”
见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和身边洛夫人与五皇子不忍直视的模样,叶荣说:“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给你讲我在景昌和镇远经历的事,你肯定爱听。”
六公主缓缓地点头。
魏太傅离宫了不知去哪儿,鹿修阁的大门也连日地紧锁着,叶荣便整日地跑到漱霖宫。
世妤对她说:“荣儿,昨夜我梦到父皇和母妃带着我和哥哥在聊城,吃糖水,他笑我贪吃,总是抢走哥哥的,醒来时,父皇就在我榻前,说要再同我们去一次,不知是不是还是梦,荣儿,他来过吗?”
叶荣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六殿下病危这些时日,陛下从未来过,即便是五殿下亲眼见着宫人向陛下禀明着情况的危急,他仍不愿前往漱霖宫。
叶荣颤抖着道:“不是梦,陛下来看你了。”
周世妤缓缓笑着抬眼看着窗外,萧瑟的风吹得满地落叶飞起,漱霖宫许久没有宫人打扫了,枯黄的树叶堆叠满地。
她的瞳孔逐渐消散,午后的阳光刺在目中也毫不躲避,微弱的喘息渐渐停止,也慢慢松开了叶荣的手。
叶荣看着她停止的神态与动作,心里知道,她的生命停在了这一刻。
“世妤姐姐……”叫了叫她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叶荣起身,身后的侍女一齐拥上来,哭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