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时,两名士兵粗暴地把她架出房门,带到昨日的军营内。
桌上摆着食物和水,她又饥又渴,但不敢吃。
淮阳侯并未出现,叶荣只能自己疲惫又焦灼地等待着,她心中盘算着爹和莫迎此刻在做什么,在打算如何营救自己。
一直等到晌午,士兵又换上新的饭菜,她仍旧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紧闭双眼。
他在拖延时间,若是准备携自己逃跑,昨夜便该动身。
他在等什么?
叶荣猛地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被冷水冻的疮伤的双手。
他怎么敢肯定自己就是叶荣,而不是旁人假扮?
这城中还有谁见过自己?
叶荣猛地起身,四下环顾,两名士兵紧张地走过来把她压回原处。
“为何不出来?”叶荣试探性地大声问。
营中央的屏风后竟真的缓缓走出一名男子,眉目狭长,颇有凶狠之意,“听闻怀安公主智慧过人,怎么才发现?”
叶荣怔怔地看着他,良久,她才猜出此人身份。
“镇远城中,我们曾见过。”
此人笑道,“是鄙人见过公主,公主并未见过我。”
叶荣疯狂回想着究竟是何时,他躲在暗处看到了自己的面目。
“当时我还是魏太傅身边的侍女追雨。”
“可后来你就变回了怀安公主,缉拿我爹回都京,不是吗?”
“景阳侯私造兵器,意欲谋反,论罪当处死,圣上念及旧情并未动刑,你爹是畏罪在达天殿中自尽。”
周宗荇夹起叶荣面前的菜,放进嘴里,“那公主猜猜,淮阳侯会不会和他弟弟一样,畏罪自杀。”
叶荣看着他咽下食物,视线落在了水壶上,“圣上究竟何处对不起了他们兄弟二人。”
周宗荇拿起水壶,仰头倒水进自己的口中,“圣上对不起的又何止是他们。”
叶荣低头思索,问他,“殿下如今有何打算。”
“与一美人同归于尽,如何?”
“然后呢?”
“人死如灯灭,还有什么然后?”
“殿下死后,世上难道再无亲人?”
周宗荇顿了顿,“我的亲人远在他乡,与此事何干?”
“殿下大仇得报,多年后我的亲人、朋友又要找到您的亲人,为我报仇。”
周宗荇看着她,一言不发。
叶荣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你可知我为何谋反?”他半信半疑地问她。
“镇远之事皆你所为,景阳侯不过是替你收拾烂摊子顶罪。”
周宗荇并未否认,示意她接着说。
“景阳侯起初根本不知道你私造兵器是为谋反,他还以为你和他一样不过是一时贪图钱财,等到他知道后,一切为时已晚。”
周宗荇觉得有趣,问道:“那你说说,景阳侯是何时知道的?”
“我想应该是临死前。”
周宗荇神色微变,“为何?”
“景阳侯不是畏罪自杀,而是为了保护你。”
周宗荇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叶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周宗荇把水递给她,“什么问题?”
叶荣接过,“殿下如今有何打算?”
周宗荇缓缓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荣不解地看着他,忽然眼前一阵晕眩,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杯子,这才意识到水杯中有毒,还未等她思考这是什么毒药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前她的大脑中最后一个想法是,怎么没有走马灯的画面出现?她还想重新看看儿时与母亲和哥哥在一起的那些,已经遗忘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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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荣睁开眼睛,自己正在床榻上安静地躺着,手上也没有了手铐,随之映入眼帘的不是令她恐惧厌恶又不得不面对的淮阳侯或周宗荇,而是魏芜的脸。
她以为自己这是死后来到了人们常说的极乐世界,终于能达成自己在人世时最大的心愿,年年岁岁陪在他身边。
“叶荣。”魏芜淡淡叫她的名字。
“嗯。”叶荣有气无力应声道。
“头疼吗?”
“疼。”
“能看清我吗?”
“能。”
“还有哪儿不舒服?”
叶荣把手从被子中拿出来,指了指心脏的地方。
魏芜神色紧张,“怎么不舒服?”
“难受,痛。”
“我去叫医师。”
叶荣拉住他,“这儿也有医师吗?人死了还要医治?”
魏芜回过头,无奈笑道,“有。”
“他能治好吗。”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