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荣睁开眼,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仿佛一场梦一样不真实,而此时她心脏的痛楚、抽搐和缺氧后的晕眩又都在告诉她,那不是梦。
佼兰殿里,莫央守在她的床边,“小姐……你醒了……”
叶荣不顾一切地光着脚跑下床,佼兰殿外五皇子、七皇子、八公主静静坐着,看见叶荣光脚跑出门外,都赶忙站起身注视着她。
五皇子想叫住她:“荣儿,你去哪儿……”
叶荣只看了他们一眼,忧虑、同情、怜悯,那样的目光再次提醒着自己,爹爹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和冰冷的体温是切切实实的记忆,那不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可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朝殿门外跑去,身后几人追赶上来,叶荣一次又一次地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们,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别跟着我!我要去找我爹…… ”
“荣儿姐姐……”
叶荣赤着脚踏在冰冷的鹅卵石路上,又缓步走过出宫的石板路,莫央悄悄地跟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一直到叶府门口。
叶荣怔怔地抬头看着大门口,爹最后一次同自己讲话时便是在这里,她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噩梦,叶荣迈进府门,看着一如往常的宅院,她的希望又燃的更猛了些,爹爹也许并没有走。
叶荣缓缓走到空荡的前厅,垂了垂眼,接着走到后面的饭厅,重阳节家宴的菜还完好地摆着,叶恪俭杯中斟的一杯菊花酒还没喝。
叶荣颤抖着叫了声:“爹?”
没有人回答,只有下人瑟缩着站在一旁,不忍地看着叶荣,欲言又止。
叶荣环顾四周,绝望地笑了,爹真的走了。
她颓然坐在父亲座位的旁边,给自己斟上一杯酒,碰了碰父亲未饮的酒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连带着流淌进她沙哑喉咙的菊花酒,她的眼泪也顺着眼角流淌进头发。
叶荣拿起筷子,发了疯般地把桌上剩余的菜塞进嘴里,莫央哭着冲到叶荣身边用力拉住她,抽泣着说:“小姐,这菜隔了夜了,不能吃了……”
叶荣嘴里塞满了早已变质的食物,眼里积满了泪水,一阵反胃,齐齐倾吐出来。
叶府门外,魏芜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他的心犹如撕碎般悬停,不顾一切地冲到叶荣身边,跪在她的脚边,把她被碎石划伤的双脚从冰冷的地面放到自己腿上,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叶荣抬头看他,魏芜的眼中遍布着红血丝,唇色惨白,“魏芜,我爹呢?”
魏芜抬手帮她擦着嘴边的污渍,良久,他低下头缓缓说:“陛下已经下令,以王侯礼仪安葬叶将军。”
叶荣听罢,缓缓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毅然道:“查明凶手了吗?”
魏芜攥紧了拳头,看着她凝视的双眼,沉默片刻,说:“陛下已经下令,各城池封城搜捕何意。”
叶荣晴天霹雳般地从椅子上跌落下去,不容置信地看着魏芜,一字一句问道:“何意,杀了我爹?”
魏芜无可奈何地点头,“证据确凿。”
叶荣仍旧愣在原处,她万万没有想到凶手会是自己身边亲近之人。
魏芜缓缓拿出一颗红色的玛瑙石,“这是在窗外发现的,这颗玛瑙石撞裂了窗框后从窗户掉出去,凶手就是在窗边和叶将军扭打时,杀了他。”
叶荣缓缓接过来,那是她从众多宝石中选出最亮的一颗,亲手镶嵌在了那把父亲送给何意的弓弩上,她用力攥在手心,竭力的忍住哭声。
魏芜立即紧紧把她抱在怀中,抱紧住她的震惊、无奈、颤抖、痛苦。
门外立即来报:“太傅,何意抓到了。”
一旁的莫央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短短一瞬发生的一切。
叶荣瞬间恢复镇定,目如死灰地转过身看着来报的士兵,她要让自己恢复理性,她要去问清楚何意究竟为何杀了父亲,她要让凶手血债血偿。
“带我去见他,我要亲自问他……”
“荣儿,你现在还不能露面,何意见到你情绪定会情绪失控,届时将难以获得有用的证词与线索。”
叶荣捏紧了拳手,“可…… ”
“我出面提审,你不露面旁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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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外,昨日来叶府向叶恪俭传信的副将的尸体亦躺着。
皇城司提令杨谦来接太傅提审何意,边走边解释道:“何意在城外的林中被巡逻的士兵逮捕,同一片林中还发现了陈副将的尸体,身上一处致命箭伤,多处刀伤。”
魏芜走上前查看尸体上的刀伤,仍是双刃匕首所致。
审讯室外,叶荣努力平静地坐着,看着魏芜走进屋内,安静地听着。
何意被带上手铐脚铐,颓然倒在地上,见魏芜走进来,他眼神闪躲,锐意的双眸如蒙上一层灰纱般暗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