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路上,芳菲争艳。
颜樱静静地欣赏外面的景色,马车外的美景像是催眠水晶摆球,目光收敛之处就是魂游漂浮之地。
她昨夜撩小桃说了一宿家长里短,此刻眼困疲劳,昏昏欲睡。
九方奕泽见她头靠车墙,目光呆滞地望着轩外,以为她有什么心事,遂问道:“王妃是否不适应王府生活?”
颜樱扎醒,回道:“非常适应。”
见周围环境安全,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挑起轩帘的手缓落下来,搭在了纤腰上。
忽觉一阵温热的笼罩,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发现一件玄黑金绣祥云边的披风盖在自己身上。
九方奕泽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说道:“我已安排人先将礼送进去,王妃醒来可随我入内。”
颜樱纤珪柔软置于他手上,指间温润。两人的心尖不约而同地触动了一下,酥酥麻麻,难以言表,相视而望,双双急促地错开眼神。
刚下车,颜樱便见到颜菲一身红粉锦裙,前额配淡蓝华胜,发髻上插着凤头金步摇,步摇上垂着的两三颗小桃子在主人一扭一扭走路姿势下,相当灵动。
她娇嗲地说道:“姐姐,你回来啦?菲儿等你很久了。”
颜樱不悦地说道:“二妹今日打得真漂亮,花了不少银子吧?”
若不是她多披了一件王妃专属的千雪蚕丝凤凰图案外罩,还以为回门的是她的二妹颜菲。
“难得姐姐回门,菲儿穿得体面来接姐姐也是应该的。”颜菲说是接颜樱,眼光却停在九方奕泽身上不愿挪开。
颜樱小看她了,颜菲说得没错,说得大方得体。
小桃交代过回门之日不可口舌,看来自己说话也该有点艺术,避免无故生端。
但她还是忍不住阴阳一翻:“二妹头饰寓意多子多福,敢问哪位公子有幸娶到你?”
颜菲顿感颜樱方今说话逆耳,街上人来人往,她这话传出去,怕不是自己要被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嫁有权有势的人家可就难了,忙回道:“姐姐说笑了,妹妹尚未婚嫁,仍是黄花大闺女呢。”
“二妹不懂事,姐姐教你。头上的步摇要摘下来,免得落人口柄,你万不可败坏侯府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声。”颜樱耐心教导。
“是的。菲儿谨记姐姐教诲。”颜菲拔下的步摇被手汗浸湿。
她眼珠转向九方奕泽,依旧冷若冰霜。她心里庆幸王爷没在意颜樱说的话。
颜樱,你给我等着!
踏入侯府大门槛的那刻,颜樱感觉身后传来一道冷光,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颜君唯见到女儿回来,开心地将颜樱的脸搓了又搓,生怕她的脸还不够圆,说道:“樱儿,爹爹为你准备的回门宴菜式全是你最爱吃的,泥焗叫花鸡,红烧醋里脊,梅酒五花肉……”
颜樱听着一连串的菜名油腻得想吐,她烦懑吃得这么好,这身板子还能瘦得跟猴似的,严重怀疑肉受了她爹的指使,全长脸上。
颜樱的脸在颜君唯的双掌揉搓中,像条涨气的金鱼,嘟着嘴回答道:“谢谢爹爹。”
“颜侯,颜樱坐车累了,还是先进去休息吧。”九方奕泽解围道。
颜君唯一听,可不能把女儿累着,拉着她的手就往大厅走。
离颜樱三步远的九方奕泽太阳穴突突乱跳,有种媳妇被人抢了的错觉。
颜君唯话痨程度跟他战场杀敌狠劲有得一比,滔滔不断,连绵不绝,面对他的人都有种窒息感。
自从萧甘棠走后,他就把对妻子的爱倾注于颜樱身上,每每看到女儿,便想起萧甘棠的温淑颦笑,隐隐间还能闻到妻子独有的药香芬馥,像是故人未曾离开,与他诉说着烂漫的趣事。
一番下来,颜樱在窒息中嗅到他身上浓重的孤冷,萧甘棠的离世对于颜君唯来说就像一场雪酥,议时,满瞳欢喜,落时,眼透潮云。
颜君唯唠嗑唠累了,饭菜也上齐了,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叫二夫人懂些礼数,过来吃饭,所有人就等她一个。”
“爹,我去叫吧。”颜樱方才还在琢磨怎样才能与吕湘岚搭上话,颜君唯恰好给了这个机会。
佛堂中。
“二姨娘,拜佛呢?”颜樱抱着个木盒子走进来。
神台上的竹香烟雾袅绕到两侧红烛台上,吕湘岚手中的佛珠停下来,回头一瞧。
颜樱?往日都是自己去找她,如今怎么敢自动找上门了?怕不是顶着王妃的名号炫耀来了。
吕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的呢,樱儿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回门回礼,怎能忘了养育我的姨娘?我特地在九苍山买了个仙壶送你呢。”颜樱打开盒子说道。
吕湘岚听到有东西赠她,心里高兴得不行,边接过盒子边客气说道:“樱儿有心了,破费了破费了。”
她仔细一看,发现是个夜壶,内壶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