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奕泽抬手拿令牌,牌未落到地面上,一个身手矫健的黑衣蒙面女子迅疾穿过层层护卫,飞到了颜君唯身边。
她一剑利索地切断颜君唯身上的绑绳,为他搭上风衣后,便对围上来的士兵一顿杀戮,剑剑果伐致命。
颜君唯凭她手上的茧与握剑姿势便知道她是小桃。
他扯着嗓子,吆喝道:“快走!”
“不!”
小桃心意已决,第一次拒绝履行老爷的命令,也是最后一次拒绝他的命令。她满身鲜血,额发上滴滴落血,眼皮也染上血腥,像头野兽杀红了眼。
爆发的无畏使得她忘记身上的伤痛,士兵一刀下来,她的新伤旧患同时裂开,她全无知觉,心里决绝着一定要救老爷出去。
“快叫人!有人劫囚啦!”
师爷催着身边的侍卫赶紧增加援手。
颜樱认出是小桃,她不顾梁平的劝阻,一扯衣布,裹上口鼻,也跳上刑台。
一时间,台上血光四溅,密如牛毛,飞速下落,极速喷射,染红了整片天。
颜樱跟小桃背靠着背支撑着,武力值也拉到极限。
颜君唯心急如麻,不停地叫她俩快走,见她们迟迟不愿离开,终是自行抵在刽子手的大刀上一了百了。
他脉搏鲜血溢出,浓稠艳红地从脖子一直流到胸膛流到脚上,漫到地面,渐渐意识模糊,昏倒下去。
“老爷!”
小桃声嘶力竭呼喊,与舞动的千刀万剑声般大,响彻刑场。
“走!”
颜樱边挡着卒兵,边拉着小桃退到台边,想要逃走。
侍卫带着一群箭射手到来,没得到监斩官九方奕泽的命令,便万箭齐发,朝她们们扫射而去。
离弦之箭,尖利穿膛。
小桃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颜樱推到对面屋顶上,背部一箭箭插入,始初甚觉得疼痛难忍,后如竖刺的刺猬,身体也就麻木,无力地跪了下来,呆滞地看着颜樱离开的方向。
“全都给我追!”师爷发号施令。
“全给本王撤退!”九方奕泽怒喝道。
见侍卫士兵不敢行动,师爷獐头鼠目,客客气气地说道:“四王爷,皇上有命,劫囚者格杀勿论。”
九方奕泽努力平静地掩饰着自己的窒息,眼睛死死瞪着他说:“囚犯都死了,怎么劫囚?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还不够你交差?!”
“四王爷说的是。”师爷摆摆手让后面的人退下。
他虽背负皇命,但的确如九方奕泽所说的,都已完成任务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去追余孽,万一死伤增多,自己又得揽责。
九方奕泽负着紧实的拳头,坐上舆轿回到宫中复命。
乾武帝见九方奕泽表情冷漠,也就知道颜君唯在他心中也没外面传得那么重要。
哪个男人不爱权势与美女,一个王侯不过是迈向权势的棋子而已。
颜君唯死了,乾武帝本该可以松口气,然而颜的虎符一直搜寻,不见下落,这又让他寝食难安。
颜君唯手上的虎符不分左右,是个完整的符,乃是先皇与他公告天下的约定,以此符为命,可调动任何兵马,不受继位者所约束。
乾武帝想毁约,方现群臣还有很多人受过先帝的恩泽,有些福利延续到当朝,一动前朝的遗诏,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臣子对他的信心不足便会有其他心思。
刚处理完一个棘手的棋子,暂时还不敢妄动别的将领。
乾武帝盘计着,探问道:“泽儿,颜君唯死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或者交过什么给你?”
九方奕泽作揖,回道:“回父皇,吾与其自颜樱出走后就互生埋怨,未见过面,也未有任何接触。”
乾武帝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继续问道:“还没找到颜樱吗?”
“吾昨晚在一水流域中搜寻到颜樱的发簪与穿着她衣服的尸骨,从尸骨腐蚀程度判定,她应是出走后就跌入,死亡时间与出走时间吻合。”
九方奕泽脸如冰霜,看不出一点情绪。
“死了?”
乾武帝心里即使有疑问也不好说什么。他作为男人最懂男人的心,没有男人愿意无缘无故诅咒自己的新婚妻子。好歹没欣赏完妻子在床榻上的风情,更何况颜樱还是个绝世独立的美娇娥。
“是的。吾也不愿意接受这等事实。”
九方奕泽听出父皇有猜疑,释放出一直压制的情绪,剑眉成平眉,眼里有血丝。
乾武帝见九方奕泽面部有明显的波动,便确确实实相信了这个事实。
他装作难受地不停试探道:“哎,颜府这是作了什么孽。泽儿,不用伤心,朕立马将沈怡赐给你。”
九方奕泽垂眸,乌睫上挂着少许泪,回曰:“儿臣暂无心思纳妃,想先将颜樱风光大葬,其余的事等葬俗过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