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奕凌颔首:“既然国师都这么操心,本王再次谢过了。”
颜樱出于礼貌,拿起茶壶准备斟茶,萨满捉住了她的手腕,手指小范围地挪挪位置:“这些粗事交给下人做即可。”
在萨满捉住她手腕的一瞬间,颜樱感觉左手红绳上的银龟在微颤,她怀疑是自己过于紧张影响到银龟的振动频率,为了不让国师看出她的焦灼,听话地放下茶壶:“好的,那就让他们去倒。”
萨满松开了手,轻握成拳头状置于桌面上,宛似在感受刚刚的气息,然后继续说道:“这位姑娘,叫来福是吧?也一并来,感受一下宫里的欢庆,比二王府或者民间的宴席都有意思多了。”
颜樱看萨满的样子觉得更有意思,脸上看不出喜庆,倒是显出阴沉。她能听出萨满话里有话,无非就是想让她进宫,让皇上九方奕泽或其他相熟之人辨认,再者宫里守卫森严,她若进去行动就受限,整不出花样来,要杀要剐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人阴狠狡诈,不容忽视。
九方奕凌给颜樱递上一块杏仁糕,说道:“难得国师开口,本王就带你进宫见识见识。”
这些见识早已领略过,颜樱自觉不配,她现在像是烤架上的鸭子,毛被拔,下不来,只能等着被红烧。
她瞥了眼杏仁糕,完全丧失胃口,回道:“谢二王爷,谢国师。”
国师意味深长地看了颜樱一眼,便起身回宫。
九方奕凌还想着三天后颜樱以什么身份出现,该给她准备套什么样的服饰才能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这女子出身微寒,但他能感觉到她的真心异于一般女人,不求钱不求势,还为有细作在自己身边而担惊受怕,他必然要给她全天下最好的。
颜樱在旁抱着肚子,说道:“二王爷,我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三日后再见。”
“初一,安排御医。”
九方奕凌刚说完,颜樱把肚子抱得更紧,说道:“女子例假,二王爷不必太在意。”
九方奕凌耳根显红,命人安排颜樱回家:“三日后我再来接你。”
颜樱身子并没有不适,而是一进入二王府心里就觉得背时,她能逃得过九方奕凌的心意,逃不过萨满的邀请,就算平安无事出来,也很难确保不会有后续,她现在只想小牢房里的人能赶紧招供,最起码她还有机会救到颜浩。
刚到铁匠铺,颜樱就收到九方奕凌的派信,说小牢房的人舌底含有毒药,已服毒自尽。
颜樱抄起近旁的刀就是一通乱捶。该死的九方奕凌,真没用,看个人都看不住,差一点真相浮出来,现在线索全断了。一想到还要呆在他身边,颜樱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刀“哐哐”作响。
“去了二王府查出什么没有?”梁平敲刀问道。
“没有,三天后还要进宫参加他的生辰宴。”
梁平把烧红的刀滋进水里:“不是说在二王府举办么?怎么进宫了呢?你准备怎么做?”
“赴约。”颜樱将刀放在一边,去拉火炉。
“宫里这么多人,官职稍微高点的都能认得你。”梁平拿出刀来,用水石打磨:“别去了,我怕你进了就出不来。”
颜樱瞳眸直视火炉,眼中红光灼灼:“皇宫那地我熟,出不来倒不至于。我想进去看看还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到颜浩或是背后的主使。在九方奕凌身边越久,颜浩就越危险,我也更危险。”
梁平静默许久没说话,把打好的刀放置一旁,说:“记得带火筒子。”
“嗯。”颜樱敷衍地附和着。
她就算带了火筒子,出了事,也不会鸣火求救,这无疑是将兄弟们一起带进火坑。即使现在怨恨上头,但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得清,铁匠铺里可是八条人命,若是梁平把其他弟兄叫来了,鸡蛋碰石头不止,俨然会造成无辜死伤。
颜樱看着这些天一直来偷米的灶君被兄弟们活生生地将腿脚拉开,呈大字型地绑在一根插在小树上祭天。她心有余悸地说:“平哥,我觉得铁匠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二王府跟虎尾寨的人来过这,再加上我现在潜伏在九方奕凌身边,保不准以后会出事。”
梁平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这我知道,你先管好自己,兄弟们都会等你回来。到时我们再商量下一步。”
“万一我回不来了,你跟兄弟要及时离开。”
“不会有万一,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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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奕凌二十六岁生辰当天,宫里装造得像举行大宴会,红挂蜿蜒绵长从北墙一直沿至大门,巍峨城门两侧的小门也悬挂着红灯笼,一群群仕女歌者从马车旁经过,杂技汉子也拿着小球火把路过身边。
马车停好,颜樱下了车,小厮惊讶道:“来福姑娘,你的锦绣红大氅跟金玉发簪呢?”
“在车上。”
在这种场合,越低调越好,免得成为宫中女人的箭靶,况且她是带着任务来的,不是来孔雀开屏求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