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奕泽回来,颜樱已把杂物篷里的两兄弟塞饱了,他们酣然入睡。她想着人之将至,做个饱死鬼好投胎,不对他们多加为难。
她侧头看看九方奕泽的身后,发现易中迅没回来,身后的士兵也少了一截,狐疑道:“易大将军是战死沙场了?”
颜樱本想着夜晚突袭,人员伤亡能减少些,没想到还是折兵损将了,损失的还是名大将,她的内心悲伤之余也有些欢喜,易中迅不在,没人再会找她跟第保麻烦。
九方奕泽风尘仆仆地下了马,将剑扔给旁边的将士,问道:“吾的生死还没那个让你难堪的将军重要?”
“你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不是,我是说……哎!放我下来!”
颜樱没说完,领子就被揪起,她被领脖勒得喘不过气,九方奕泽扛肩的习惯变成揪领脖了,并没好到哪去,受罪的还是自己。
铿池国的士兵看着这情况,赶紧按住自己脖子的领花,生怕易中迅不在,季渊国的四王爷代为惩罚他们。话说他们没做逃兵,没做什么罪不可赦的事,四王爷为什么会惩罚他们?他们没搞懂,只觉得出征回来的四王爷一回来,就将一个伙夫往帐篷里带不是一个好兆头,应是秋后算账。
“皇兄,你回来了。”
五皇子九方奕曜见到帘子打开,忙起身迎接。他夜里跟着上战场,可四皇兄让留在军营做后备,省得打起来没有后援。
他在营中已经扎好发冠,戴上盔头穿上战衣,做好救四皇兄以及与北驽宿命一战的心理建设,惊喜的是四皇兄竟然平安无事回来了,手上还揪着一个耷拉着脑袋别国的小伙夫。
问道:“这小伙夫可犯了什么事?需要皇兄亲自动手?”
九方奕泽将颜樱放下来,摆摆手让人全退下去,九方奕曜见状,也不好过问什么,便回到自己的帐篷中。
颜樱手拨了拨脖领,顺顺气说道:“四王爷就是这么对功臣的吗?”
“功臣?”
九方奕泽脱下战甲,放在箱子里,一甩衣裖,坐在蒲垫上,手一拍桌案,案上的地图惊了一惊:“铁匠铺的人被抓,你竟然敢三更半夜单人匹马私闯北驽营地,回来还帮他求情。他的命有这么重要?值得你一命换一命?!”
颜樱点头,整理着衣襟,说道:“我不入敌营就获取不到情报,获取不到情报,你们就要打长久战,长久战呢,浪费兵力浪费粮,你说我是不是功臣?至于第保,那是比我自己的命重要,他活不成我也没想苟活。”
九方奕泽醋气攻得眉心一跳一跳,他拿起桌案上的笔放下,又拿起旁边的卷皮地图又放下,要冲颜樱发火,身份又不适合,一个季渊国的王爷,一个铿池国的伙长,连合作关系都算不上。
颜樱自离开王府后,在别人跟前就没承认过他是她的丈夫,对他也是爱搭不理的,现在的他连一个小小的伙兵都不如。他可是堂堂季渊国的四王爷,她是怎么敢对自己如此无礼的?
内心狂怒一翻,憋出口只有两个字:“随你。”
“四王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没有的话,小的先出去?”颜樱鞠身说道,循例还是要问领导意见。
九方奕泽眼神一下子射在她身上,像要把她射得千疮百孔:“不准出去!”
颜樱错愕地看着漂浮不定的他:“四王爷有事尽可说。”
让她在这里罚站?当年在王府还没罚够吗?易中迅要是还能回来,她绝对要成为他心中季铿两国之间的间谍,她到时候不死都掉一层皮。
九方奕泽死死地盯着她,一言不发。暗地里却在一遍遍演练怎样说服她回家,然而两个小人在脑中打架,男小人儿还被打趴了,女小人儿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势。真该死!
帐内桌子两边各摆放着个炭火炉烧得正旺,热得颜樱焦躁不安,她倏地想起在北驽营中偷听到的对话,说道:“王爷,我给你汇报个事,非常有价值,说完后可放我走不?”
“说。”
颜樱清清嗓子:“北驽这次突击季渊国是季渊国里的人所为。我经过他们主帅帐篷时听见北驽首领跟一个人的对话,那人应承给他一座城作交换,杂物营里的三六殿下提供的证词与之相吻合,还请四王爷回去好好查查是谁整出这事,现在只是一个北驽族群被教唆,不保证以后会不会出现东西南驽。”
九方奕泽眼底闪过个人形,结合宫里发生的一切,心里对这个人有了初步判定。
他看着颜樱疲惫的神情,就知道她一宿没睡,但又不想这么快放她走,这次走了,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生辰宴结束后,他去到铁匠铺,店里没了人影,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她了。
“四王爷,我的信息不错吧,那我走啦。”颜樱脚跟边后退边说着。
“你要休息就到吾的睡铺上。”九方奕泽指了指。
颜樱顺着指尖看到一整床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便知晓他也没睡过。
大将不睡,脑子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