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如被褥的雪压得公主寝宫内种下的寒梅弯枝低腰,一如侍女们对颜樱的敬重,她们小声聊着长史的清秀帅气长相,同时又鄙夷她的身高与她们一般。
颜樱耳朵灵敏,听闻后故意昂首挺胸,踮起脚走路,侍女们顿觉长史幽默,相视一笑,俯身退下忙活。
颜樱在院内美览一翻,叩了叩公主寝房门:“你好,公主。鄙职听闻你有一琵琶要修,是否方便让看看琴坏到什么程度?”
门从内闪速打开,颜樱躬身作揖,跟前发出的声线微疑淡然:“你是……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颜樱掀起瞳眸,眼前的姑娘一身白色翠绿纹双绕短曲裾褶裙,头上扎着百合髻,髻上插了两根绿玉搔头,耳上别着一对锦鲤水滴耳环,她吃惊问道:“你是春沁?”
春沁积压的情绪一下涌了出来,泪眼朦胧抱住她:“小姐,是我是我!”
颜樱根本没想过她会在铿池国境内,与春沁以公主臣子的身份相见。万影阁的兄弟把城内青楼搜查一遍,没寻到其影踪,颜樱以为她被拐到深山中,准备命人一座座山翻查了,没想到她成了公主。
可这位公主脸色苍白,怕是一天没吃饭的原因。
颜樱双手回抱住,轻拍她的背部:“傻丫头,怎么连饭都不吃了呢?”
春沁噎噎,站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忽一冷风惊掠,她把颜樱请进来。坐下后,便将琵琶拿了出来,颜樱在,她的琴有救了。
春沁耍骄道:“小姐,我琵琶的琴板被我磕破了。”
颜樱接过琴,琴板上的“沁”字色泽浓郁,送春沁出城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天小桃不顾自身安危,偷偷回四王府把春沁的琵琶背出来,私底把钱袋子给了春沁。小桃做的事颜樱都看到,她默许小桃任性一次,生离多少带点不舍。
她硬是没想到短暂的生离变成了最后的死别。
春沁看到颜樱眼中涌现的泪光,怕是自己一时激动带溃了颜樱,她擦泪说道:“小姐,别哭哈,我们姐妹相见,应该开心才对。我现在是公主呢,等会请你吃饭,没一百零八道菜我都会生气。”
她看着颜樱手上的琵琶,说道:“小桃没跟着你一起吗?平时她跟你总是形影不离的。不是我说,你离开四王府的那段时间,她每次出去探望你,都会给我带核桃酥呢,老香了……”
颜樱指腹抹了抹泪水,不甘地说出三个字:“她走了。”
“走去哪了?我现在有马车,可以去找她玩的,然后我们仨一起到处逛逛。”
春沁沉浸在成为公主的自豪中,她的想法很简单,好姐妹就该一起吃喝玩乐,没想过“走”的另一种含义。
“死了,我们往后都见不到她了。”颜樱直白道。
原本她想骗骗春沁,假装小桃没事,去了其它铺子生活,后想了一下,春沁迟早也会知道真相,索性说出来,人总要接受现实的。在她快乐的时间里讲,或许是当头一棒,但接受速度要更快些,伤痛也会相对减少。
春沁呆坐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送你出城后没多久……”
颜樱将季渊国皇宫内发生的事以及猜想都告诉了春沁,她讲完,门外响起送饭的叩门声。
颜樱说道:“先吃饭吧,你的琵琶我会帮你处理好。”
春沁摇摇头,嘴角瘪下来,双手放在桌面上,头埋了进去,背部一起一伏。
颜樱清晰了然春沁当下的伤痛,自己是亲眼看着小桃走的,对比春沁的痛楚有过之而无不及。
颜樱打开内门,把饭盒拎了进来:“春沁,你哭完就把饭吃了,不吃饱哪有力气警恶惩奸?”
春沁头抬了起来,自觉地摊开饭盒,把餐具摆了出来,嗦嗦鼻子,擦干眼泪,说道:“小姐说得对。养育我长大的村跟小桃的仇我都要报。”
语落,就听到她在扒饭,筷子碰撞到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颜樱自来熟地分享公主的午餐,筷子伸向了鸡肉:“你现在是公主啦,在外头要注意一下仪态。”她怕春沁受人诟病,官场内流言蜚蜚是为一大忌讳,话头一转,问道:“你怎么会当上铿池国公主的?”
春沁吃饭的速度慢下来,说道:“我跟着弟兄们去采购布料,恰巧那日琴弦断了,我便带着一起上街,他们去采料,我去采弦。安完弦后,我试拨琴音,弹奏了一首小时候经常弹的曲目,父皇出差路过听到了,便进来问我关于此曲之事,我就说我娘教我的,他问我娘在哪?我就说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就走了。然后我就被他的侍卫给押回来了,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弟兄们说。”
“对了,父皇还看了我手臂的胎记。”说着,春沁把宽袖拉开,手肘上方红红一片,形状像朵梅花。
“好好的你为何落到民间了?”颜樱把她的袖子放下来问道。
春沁眼神斜向上,回忆着说:“父皇跟阿娘的说法不一样,我也不知道相信谁。父皇说那时他刚上位,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