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斩首当天,刑场上除了刽子手、审判官及钦点的侍卫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允许在场。萨满的余孽未清理干净,怕有混进营救他的人,二是皇权未稳,处斩大臣尽可能低调,臣子们未亲眼见血总归心理平稳些。
颜樱坐在审判官旁边,看着烈阳升到当中,命令道:“带萨满上来,下板。”
两名狱卒押着萨满,他拖着沉重的脚镣,扫得地面咣咣响,像在祈求谁的呼应与解救。
颜樱盯着他,他也盯着颜樱,两人的仇恨瞬间点燃。
萨满开口道:“我死也会找你索命的。”
颜樱哼笑一句:“砍首后,你头都找不到,下地狱得进油锅。”
她就算现在砍了萨满,内心也不会有半分愧疚,谋害社稷,下毒害人的人就该得到相应的惩罚。苍梧昨日跟她保证能调解出解药,萨满的兵权也全收归九方奕泽所有,今日杀了这个国师又有什么所谓?
“时辰到,行刑。”审判官说道。
刽子手从身后掏出个黑布袋,套在萨满头上绑实,然后一口酒喷在大刀上。
颜樱回想起颜君唯死的时候并没有套袋子。忠臣在死的那刻尽丢脸面,奸臣为何要套黑袋子,谈尊严?她冷冷说道:“把袋子摘下来!”
刽子手一愣,他昨天才收了别人的银子。这断头台地底下有个开关,开关下面还跪着个死囚,现在把袋子摘了,怎么把死囚换上来?
不过他收银子的时候没想到皇上会亲自监督,今儿要换也容易被发现,他宁愿得罪高官也不敢得罪新上任的女帝,便把刚绑上的布袋子脱下,闷闷地喝了口酒壮胆。
萨满眼前一亮,黑袋子解开,知道死期已到,他环顾四周,没看到牢房中说救他出去的男子。
他身子一软,向颜樱求情:“皇上,我是被迫的,只要你不杀我,我就交出风音虫的解药,把幕后主谋及事情告知你。”
幕后主谋?莫非除了他与赝品乾武帝,还有第三个人?
“我不杀你,说!”
行刑不一定非得选择午时,颜樱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听萨满诡辩完再动手也不迟,他在人世多活一分多一分提心吊胆的痛苦而已,手筋脚筋断了的人哪都去不了。
忽然,一连串的飞箭射上刑场。
颜樱差点被射中心脏,幸好眼疾手快,用椅子挡住了箭,一束硬箭插在上面。她呼喊道:“来人,将刺客全拿下!”
侍卫闻声,立即追刺客去。
她上到砍头台,萨满背后已全是箭,颜樱眼前不停闪过小桃跪下的绝望眼神,她心头一痛。
萨满张着口不停地说个“救”字,颜樱有那么一刹那想救他,听完他的讲述,但潺潺鲜血告诉颜樱,萨满已救不回来,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而今,幕后之人想对付的应是“乾武帝”或她,且这人手上有一定的实权。
待他咽气后,颜樱就迫不及待来到皇帝寝宫。
颜樱没急着搬进来是因为假的乾武帝尚未苏醒,随便移动病人乃医学上的大忌,她要知道宫内发生的事以及萨满的计划就必须先让床上这位醒来。
她看着苍梧一针针扎入,心情焦躁万分,每一秒都过得很慢,慢到她出现幻觉,幕后主谋可能藏在这群人当中。
趁人病要人命,如果她是谋划之人,她会选择在乾武帝昏迷的这个时间段下手,在寝宫内的人都有嫌疑。
郑公公见颜樱脸色凝重,担心道:“皇上要是累了,奴才可以帮你照看。”
颜樱眉头舒展开,故作轻松:“郑公公,我……”她一改口:“朕没事,精神得很。”
郑公公在宫中地位与二品官员无异。他要谋害皇上甚是简单。在他不知假帝身份前,尽心尽力对待皇帝,改朝换代后,帮颜樱重新打点宫中人事,并告诉她些小道消息。这人的嫌疑优先撇开。
太子?所有人都在等昏睡的假帝说出真相,他却在桌边阅读书籍,与旁人格格不入,但他可以将王位禅让出来,说明他不慕名不慕利,并没加害皇帝的动机。
颜樱看向床边,九方奕凌把弄着扇子,作为皇宫有钱有权的人,在自己未正式登基前,就把手头上皇宫内的所有账目及手下兵权自觉上交,民间虽还有个虎尾寨,但不足为患。
三皇子九方奕启尚在赌坊天昏地暗,娶妻纳妾并不能让一个男人成熟,万影阁的赌坊才能让他哀愁,每天输剩多少个铜板颜樱都清清楚楚。
五皇子九方奕曜战场上的懵懂她是肉眼可见的,至于七皇子九方奕明比颜浩还小,白就是白,黑就是黑,更不可能做谋害父皇的事。
六皇子不在寝宫内,那人听说未到两岁便夭殇,他的母妃也疯疯癫癫,入了冷宫,无从追究。
九方奕泽?
颜樱侧头看了眼他,他回过眸来,问道:“吾脸上可有脏东西?”
“没没没有。”颜樱垂下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