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气候十分磨炼人,酷热的夏天长得叫人心慌,人们眼巴巴地盼了许久,好不容易降了温,秋高气爽的日子还没享受到几周,忽然浠沥沥下起小雨来,凉意就跟着上来了。
繁华市区的一家大商场里人流如织,黄昏时分,正是晚饭点儿,不少饭馆门前已经排了队。
这家必胜客也不例外。方维往外看了看,还是有点不放心:“你们俩半大孩子,自己在这行吗?”
郑祥认真地翻着餐厅菜单,方谨抬起头来笑道:“爸,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微信上有钱,肯定够吃的。”
郑祥笑了笑:“我看他是害怕了,不敢去吧。”
方谨很老成地叹了口气道:“就跟我每次领卷子叫家长签字一样,知道自己考得不好,不敢拿出来。”
方维一下子坐直了:“方谨,你又哪一门没考好?老实说话。”
方谨缩了缩脖子:“我就是打个比方。”
郑祥敲了敲方谨的头:“大哥,你也真好意思。”他掰着手指头,“咱们老爸论工作、性格、长相,哪一样可都不差,这么多年每次相亲都不成,还不是叫咱们两个拖油瓶给连累了。”
方谨点点头:“这是实话,要不是咱俩,他孩子也该上幼儿园了。不过……爸,这回可不一样,我找了个同学,给你用塔罗牌正经算了一下,说你今天会遇到正缘哦,就是一条路走到最后那种正桃花。她跟我说,那个牌代表心动,契合,专一等等,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总之是配得不能再合适了。
方维听得笑了:“还算上命了,迷信的事不能乱弄啊。”
“爸,你别不信,陈晓菊,就是我同学,她爸就是给人看风水的,有点名气……”
“好好好,知道了。”方维将柠檬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有点视死如归的气概:“有事微信叫我。”
“爸,你放心吧,我们不打扰你。”郑祥看他走出门去,点点头,熟练地招手叫服务员点菜。
“一个12寸的至尊披萨,一个烧烤拼盘,玉米汁两杯……”
“再要一个提拉米苏,凤尾虾,玉米汁要三杯吧。”
郑祥惊愕地看着方谨,方谨小声道:“小菊,就是我那个同学在商场四层练舞蹈,一会就下课了。我跟她说好了……”
郑祥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八卦的笑容:“大哥,你可以啊,我说你怎么给爸推荐这个商场吃饭。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方谨红了脸:“就是顺便请同学吃饭,不要瞎想。”
郑祥咳了一声:“也没见你顺便请别人。我看也不用三杯,我不在这里当电灯胆。”
他起身作势要走,方谨连忙拉住他:“你可别走,我是大哥,我得看好了你。”
郑祥笑眯眯地说道:“不怕我扰了你们约会啊?”
“约什么会啊,别胡说。你要是不在这,人家更不好意思来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方维沿着扶梯,一路上了次顶层,这是方谨建议的地方:“这家网红店很出名的,菜好不好吃无所谓,关键是环境好,能拍照,聊天聊得好,还可以上顶层看个电影。”
他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服务员引着他进了最里面,这里果然装修得很是雅致,厅堂中的置景做了假山溪水,用竹枝假花分隔成一个个半私密的空间。他坐下来,忐忑不安地等着。
没过多久,女方就来了。他眼前一亮,这位叫谢碧陶的姑娘面容清丽,明眸皓齿,留着微卷齐耳短发,穿一件米色大衣,气质干练大方。“请问是方维方大夫吗?”
他立时好感增了三分,忽然心砰砰乱跳起来,“请……请坐。”
谢碧陶脱了大衣,露出里面一身浅蓝色套裙。她见他气质温和,穿着浅蓝色休闲衬衣,卡其色裤子,颜色与自己的倒是十分相衬,心里也是一动,笑道:“我来晚了一点,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
”
“不要紧的,谢小姐。”
方维有点忐忑地将菜单递过去:“想吃什么请随意,我没什么忌口的。”
她很利落地点了两个家常菜。方维伸手给她斟满了茶水,咳了一声道:“我……我得先说点实话。”
谢碧陶有点惊讶,方维小心翼翼地道:“街道办胡主任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有两个孩子,都是男孩。”
谢碧陶嗯了一声:“胡主任是我远房舅妈。她说了,说不是你亲生的孩子。”
“那是我哥哥的孩子。我哥哥嫂嫂都去世了,我带在身边养了多年,也和亲生的差不多。我跟胡主任嘱咐了,要先把这个情况告诉你,我倒是没什么要紧,别白白耽误了你的时间。”
谢碧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方大夫,你挺坦白的。”
他苦笑道:“这是大事,没有瞒着别人的道理。”
她想了想:“那……可能咱们是有点不大合适。”
这句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