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庆在地下二层停车场里转着圈子等着,见到方维急匆匆地走进来,便小声道:“老大,你的车我给你挪了,待会过床,怕地方不够大。”
王有庆将车钥匙递过来,方维揣进兜里。
金九华站在一边,见了方维很客气,叫道:“方科长,麻烦你们了。”
方维笑道:“这是应该的。”
“冯院长看过片子了,说这是危重病人,不急诊过床,不入监护室病房,直接从救护车送手术室。”
“明白。”
忽然电梯开了,一队穿着警察制服的小伙子齐齐地冲了出来,为首的陆耀警官肩章是两杠三星,明晃晃的惹眼。
陆耀是方维的发小,两人一见,只是点了下头,方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那辆机场120的转运车冲了进来。
王有庆指挥着车停在电梯口,后门缓缓打开,几个警察都冲上前去扶,方维叫道:“别急,两边分开。”
陆耀站在第一个,担架被稳稳地抬了下来,上面的人盖着被子,头部固定着,脸上带着氧气面罩,脸上一块一块都是血痂,光头上缠着纱布,分不出是男是女。心电监护仪滴滴地响着。
金九华取出电筒,翻开她的眼皮照了一下,见双侧瞳孔散大,对光反射不明显,呼吸呈叹气样,又看到心率已经减慢到35次/分,血压也测不出。他心里发凉,连忙道:“快送上去。”
金九华又回头叫道:“病人的手指和脚趾呢?”
救护车上的护士递下一个泡沫箱子来,他打开一看,是包裹着的冰袋,连忙捧着道:“快走。”
方维等他们进了电梯,才用密码解了锁定,电梯直直地上升。
陆耀一直紧咬着牙不做声,忽然病人的头动了一动,眼睛也睁开了,他叫道:“你醒了吗?”
金九华也吃了一惊,病人的眼睛在陆耀脸上转了转,又闭上了。金九华道:“这是……”
方维见陆耀脸色惨变,连忙也伸手扶着担架。
有护士在电梯口接应,他们一路飞奔将病人抬到了手术室,金九华将泡沫箱子也递了过去,低声嘱咐了几句,大门沉重地阖上。
金九华招手道:“病人家属们到等候区坐吧,别在这里等着了。”
陆耀嗯了一声,便往角落里走去。还没走两步,突然听见等候区里嚷嚷起来,夹着尖利的哭声。
护士们连忙向那边疾奔过去。
创伤中心的等候区原是会议室改造的,上面有个滚动的电子屏幕,显示各手术室的病人名字,主刀医师名字和手术状况,以备病人家属查看。
护士推开门,就看见里面的家属们推推搡搡地打成一团。护士叫道:“都停下!住手,不然我叫保卫科了。”
也有人站在一旁,用手机在录视频。
没有人听她的,陆耀提着气叫道:“警察来了。”
几个警察排成一列进来,里面的人便停下了,录视频的人也讪讪地缩了回去。
金九华厉声道:“什么事?”
一对老夫妇哭得哽咽不能言语,半晌才断断续续道:“警官,就是他们家人开车,害死了我女儿……我让他们抵命……”
周围的人都哭了起来,“我儿子头部出血……还在里头做着手术……意识都不清了。”
“我爸就出去买一趟菜,腿都骨折了……”
金九华看向一边,他认出了郑佳雪,心中咯噔一下。郑家三个女人虽有保镖护着,脸上身上也受了点伤,头发胡乱地披散着。
三个人都是脸色苍白,郑佳雪捋了一下头发,上前鞠了一躬,沉声道:“各位家属,我哥哥是肇事车的司机,我代他向各位郑重道歉。他此刻在手术室,也是生死未卜。按照交警部门的认定,他是事故责任方,我们后续会和各位家属沟通赔偿金额和方式的,我哥哥的车上了全险,保险公司会具体负责。”
老夫妇指着她怒道:“你陪什么?陪我女儿一条命吗?我女儿本来就快生了……杀千刀的……偿命我就接受。”
其他家属也纷纷站了起来,个个怒形于色:“且不说后续后遗症,我儿子本来马上就要考研了,耽误至少一年多,这怎么算,你赔的起吗?”
郑佳雪强打精神,“保险公司稍后会给出合适的方案,我们一定妥善处理。”
忽然有个女生从后排站了出来,方维一看,正是他那天相过亲的谢碧陶。她咳了一声:“这位郑小姐,我是律师。我特别提醒你一下,交通肇事罪是刑事犯罪,法条里也写明了,交通肇事罪有其他特别恶劣情节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取得受害者的谅解,法官在量刑时会酌情考虑。”
郑佳雪被她说得愣住了,陈妙茵站在一边,听得心胆俱裂,手都颤抖起来。王女士道:“我儿子也是重伤……”
老夫妇的眼中快要流出血来:“我听了通告,他醉酒驾车,死了是活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