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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3)

这还是高燚为数不多的一次皇帝仪仗。

从勤政殿到仪和宫,一路上唐钰靠在高燚的怀里,隐隐有昏迷的迹象。

唐钰烧的太厉害了,高燚就在勤政殿廊下凿了冰块用皮氅裹住,按在唐钰的额前给他降温。

林有德走在龙撵旁,这才后知后觉,今天小傻子一直兴致不高,蔫蔫的都不怎么冲他笑了,原来是病了。

可是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今天就病了?莫非是唐府有人欺负他?好哇,昨晚就看出来有几个对小傻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放在平时肯定没少使坏!

林有德既不忿又揪心,且说冬天难熬,这么瘦弱的孩子如今又生了病,寒冬腊月的可千万别……呸呸呸!

不许胡思乱想!专心走路。

到仪和宫时,邢岚已经在等候了。

他本以为是高燚病了,很是惊奇了一把,毕竟跟在高燚身边这么久,从高燚分封到如今,他都从来没见高燚生过一场哪怕小病。

探头探脑了好一阵,谁知,高燚竟安然无恙地跨进宫殿,根本没病。

他不禁感到小小的失望。

“参见陛下。”邢岚潦草地行了个礼,便追问,“谁病了?”

他凑过去瞧高燚手里抱着的人,左看右看,叹道:“哦哟,好俊的阿郎,陛下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这人跟着高燚之前是个江湖骗子,治病是副业,卜卦算命看风水才是正职,当初靠这一手不知骗了多少达官贵人,如今年过半百了眼里也没有规矩,但他的医术又确实不错,就冲这张年逾不惑看起来却不到而立的脸,便知道此人在医道上造化不浅。

不过没规矩归没规矩,他不是没有害怕的人。

高燚把人放到床上,淡淡道:“将他治好。”

邢岚的毛领子抖了抖,他一息不敢耽搁,恭顺地说:“明白,明白,包在小臣身上。”

他怕的那个人就是高燚。

高燚坐在离床不远的方榻上。

毛领子动了动,邢岚伸手去按,没按住,让它从脖子上松了开来,这才叫人看清这哪是什么毛领子,分明是一条活的雪貂,只是刚才一直服服帖帖地盘在邢岚的脖子上罢了。

雪貂灵活地顺着邢岚的肩膀、手臂窜到了床上,趴在唐钰的脸颊旁嗅了嗅,毛绒绒的身体蹭着唐钰的耳朵,接着吐出一截舌头要去舔唐钰。

只见那舌头细长如蛇信,深紫如墨,透着一股阴寒之气。

高燚偏头看过来。

邢岚瞬间汗毛倒竖,眼疾手快地把貂抓过来塞进衣服,冲高燚讪讪一笑。

片刻,邢岚大惊小怪的声音传来,“哎呀,这一身,伤得不轻啊。”

他将唐钰的袖子撸上去,只见大片大片的青紫和新旧叠加的勒痕交错横贯在细瘦的手臂上,有几处已经外感毒邪,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触目惊心。

且脉象上诊断出腹有积液、瘀血积滞不化,掀开一看,果不其然便有一大片淤青。

高燚从方榻上站了起来,“如何?”

邢岚立马口风一变,嬉皮笑脸道:“陛下放心,三贴药下去保管活蹦乱跳的,小臣先行针替他退热,本来脑子就不聪明,再烧得更笨了,呵呵。”

稍后邢岚行云流水般写完药方,交代了一通后,林有德便拿着方子下去煎药了。

邢岚又取出一罐小瓷瓶,谄媚地凑到高燚面前,“金创玉颜膏,好用不留疤!最适合小阿郎头上的创口,涂之前叫人把伤处的头发剃一剃,抹上此药,不要沾水,伤好之后头发重新长出来,保准完全看不出受过伤!”说完,他再次不死心地问,“陛下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个小美人呀?”

高燚笑容温和,“你想知道?”

“当然想。”

“去杀一个人。”

“忽然又不想了。”

邢岚麻溜地收拾收拾药箱赶紧撤了,走了两步又一个转身,掏出破罗盘,高深莫测道:“陛下,小臣不得不提醒您,十日之内您欲遭一起兵祸哦!”

雎州尉迟氏通告八方檄文——

“齐皇帝燚忍诛光禄大夫尉迟恭,无上不杀文士之祖训,以天下之士为六畜。

尉迟氏素有忠义,不忍见齐毁如此。今坐大位者本非真天子,诚天子守血脉正,不可使有虏血脉者为帝,为高齐能固,必欲以除非常,复选明主!”

檄文一出,震惊四座。

尉迟宥这是要反啊!

虽然世家大族这几年来倍受压迫,有反心的人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但那都是关起门来,和挚友亲朋喝得酩酊大醉时才敢吐露几句的诳言。

尉迟氏倒好,说干就干。

不过也难怪,陛下虐杀朝廷重臣那是不争的事实,尉迟氏地位超然,自然有底气为弟弟讨个说法。

想当年,高齐立国时没有哪个士族愿意支持,唯有尉迟氏第一个站出来,也正是有了这一族大儒的站队,才令高齐太祖没那么孤助无援,否则高齐也难有这一代又一代的传承。

仔细算来,尉迟氏可是有从龙之功的。

高齐以文立国,故太祖皇帝施恩于文士,令善待天下读书人。

不曾想,老祖宗的规矩到当今陛下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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