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塘里村住下的两三日,邬寨兄弟们每日进山中做哨探,山中一直无甚动静。
与此同时,塘里村乡亲进禹阳城贩果归来也带回来一些关于宿云关外战场的消息,用黄里正的话说:“若那火喷当真是神器,何以用了几日都不见攻破宿云关城门?我看不过尔尔。反倒是咱们北琰的大将军,端的是不破宿云终不还的气势。”
里正走后,邬落棠便对邱致道:“这几日叫兄弟们盯得仔细点,北琰大军出师未捷先折了皇族当宝贝似的火喷,眼下便只得拼死将宿云关攻破方能给北琰皇帝一个交代了,南晏必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若云江处一有异动,咱们便哄着塘里村乡亲们从山中寻一条安全的路遁逃,如此万事大吉。”
邱致嘴上应着,却又不知为何笑着微摇头。
邬落棠抬头问:“怎的?”
邱致迅即掩去那点高深的笑意,答:“无事。寨主所言极是,我们便这么办。只要将塘里村救下,旁人又与我们有何干系。”
塘里村的第四天,未等来渡江北来的南晏军,却等来了山中盘踞多年的山匪虎头帮。
赫连灿进来报信的时候,据说虎头帮已经下了山,距塘里村不过数里之远,而观他们行进方向,目标俨然就是塘里村。
邬落棠问:“虎头帮里杜椿可在?”
赫连灿扯着嗓子道:“虎头帮倾巢而出,他也在。看样子是要打算做票大的。”
邬落棠冷笑道:“匪有匪道,难道他不知,土匪不打窝边食吗?”
这虎头帮的匪首姓杜,名杜椿,早几年是做镖局的,说起来和邬落棠也有些渊源--杜椿正是那年邬寨截取生辰纲时护送生辰纲的总镖头。
当年杜椿于邬落棠手底下落败,既怕遭追责,又觉颜面扫地,不肯再做镖头,转而上山当了匪。
邬落棠握兵刃在手,“走,看那虎头帮到底要做什么!”
数里之地骑马只盏茶功夫即至,很快路上便现出虎头帮山匪的身影,杜椿打头,身后跟随着近百骑。
隔着几丈远便看打头的杜椿亮出兵器,那端的是个欲打家劫舍的架势。
方才得着消息时,邱致已经让里正劝塘里村的乡亲们各回家中,将门户紧闭,此时村口大道尽头便只邬寨的兄弟们站在那里。
邬落棠打头,手中一把长剑,横持在手,邱致和赫连灿站于她两侧,身后的兄弟们亦撸起袖子各操武器准备大干一场。
杜椿在马上大喝一声:“拦路何人,滚开!”
邬落棠手中剑身斜立,刀锋向外,望着对面飞驰而来的人马不闪不避,道:“你姑奶奶在此等候多时了!”
南北交界之地群山丛生、地貌复杂,又处于两朝劈壤的三不管地带,由此而催生出许多匪类。可便如邬落棠所说,匪亦有匪道,并非全无规则。
其一土匪绝不可打窝边食,不可祸害临近乡里,若要打食必要打远食或过路客商才可。
其二便是划定地盘守地,各个匪帮之间互不相扰,若平白窜去其他匪帮之地行事,便视作破坏对方规则,是万万不可的。
是以杜椿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邬落棠。
他勒马停在距邬落棠面前几步远,终究未敢冒然策马闯过去。
他瞥了眼邬落棠手中双刀,冷然道:“邬寨主,你坏规矩了,这附近几十里可都是我虎头帮地盘,你邬寨人在此是何意?”
邬落棠微微侧耳,问赫连灿:“啥?”
左近的赫连灿这会儿难得有了眼力见儿,知寨主没听清楚杜椿说什么,便如小儿故意学舌般,学着他的语调将他的话一个字不差地又大声复述了一遍。
那杜椿只当是对他的挑衅,额间青筋暴跳,恨不得立时纵马踩死赫连灿才好。
赫连灿说完,邬落棠蓦然笑了,她那一笑仿佛面靥生花,偏生同她手中长剑泛出的冷光相冲,生出一种奇妙的蛊惑感,若非杜椿同她曾经交过手,且并未讨到丝毫便宜,还真会因为她是个女子而看轻她。
她瞬间又收了笑意道:“你若知规矩,便该知这里不该是你动的地方。”
杜椿咬牙道:“不是我该动的,难道就是你该动的?这块肥肉本在我的地盘,我今天就吃定它了!”
这句话倒不用赫连灿再学舌,因那杜椿话音方落,便已手中那把平直棱锏嚯嚯而动,纵马向着邬落棠扑过来。
剑对锏在架势上倒也算势均力敌,只是杜椿的锏甚长,周身带突刺,而邬落棠的长剑并非什么名剑,剑身略局促而攻程短,第一招反而落了下风,好在她轻功绝佳,只一个闪身便利落地避开了锏的攻势。
随后两方人马混战在一处。
按理说虎头帮百十来人,邬寨却只有其半数人,若放在数月前单凭蛮力未必能战过,只是邬寨这帮人经过了狗贼穆九重那俩月日日以邬寨练兵的折磨,如今早已不是从前可比。
两帮混战了只差不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