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醒醒!”
嗯?小茶?唐小茶?
听到喊声,睡得正香的江凌凌陡然打了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半梦半醒朝外冲去,“唐小茶,看你这回往哪里逃!”
跑了两步,江凌凌终于清醒过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床前的瘦高个女人身上顿了顿,然后脆生生的喊了声“二婶!”
总算认得人了!杨辣椒忧郁的脸上浮现出几许笑意,她揭开掉了瓷的搪瓷缸子盖,一股子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丫头,快趁热喝了吧!”
“谢二婶!”江凌凌接过一看,是浓浓的鲫鱼汤。
正要往嘴里送,她突然想起现在是八零年,喝口鱼汤不容易。江凌凌眼睛一扫,见到了扣在梳妆台上的药碗,便把鱼汤往碗里倒。
“哎呦,这样会串味的!”杨辣椒阻止已经来不及
了,心疼得直抽气。
他们东阳农场还没有散集体,这鲫鱼是小侄儿唐国峰昨天半夜从公家鱼塘偷偷钓的。为了把味道弄好点,杨辣椒特地放了鲜嫩的紫苏叶。
现在好了,鱼汤掺了中药味,还咋喝?她叹了口气,众人说得不错,丫头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比以前更傻了!
她还在犯愁,不料,江凌凌把半搪瓷缸子汤捧到了她面前,“二婶,这么多我喝不完,你也喝点。”
杨辣椒怔了片刻,合着是给她分汤呢!这么一想,又觉得丫头不但不傻,还会心疼人了。她正要推让,外头传来了啪啪的拍门声。鲫鱼是偷的公家的,被旁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二人顾不得许多,几大口把鱼汤灌下肚,急急忙忙将搪瓷缸子和碗藏到了床底下。
等杨辣椒拉开门栓,江凌凌顺着敞开的门朝外瞥去。
门口站着的男青年上身的确良短袖衬衣,下身大喇
叭裤、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大烫发。这货,应该就是那位催死催活要退婚的主吧?
王世统压根没有要往屋里看的意思,故意把脸撇向屋外,像个歪把尿壶,“我就是来通知一声的,我要退婚。”
呵呵,通知?他算老几?江凌凌坐在床沿边,精致的瓜子脸上挂着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
杨辣椒不无担心地瞅了她一眼,跨出门槛时顺手带上旧木门。
“王世统,当初哭着喊着娶咱家小茶的是你,现在吵着闹着要退婚的也是你,莫太过份啊!”杨辣椒沉声喝道,她本来不赞同这门亲事的,王家仗着有个在台市的大哥,眼界高得很。王世统又好吃懒做,二十岁的人了,整天夹着他大伯送的嘉陵摩托车,到处瞎晃。
这年头,摩托车多稀罕?东阳农场找不出第二辆!那些不要脸的狐媚子,跟牛皮胶似的往王世统身上粘。据说为他打胎的都好几个,这样的人,能给丫头幸
福?
可杨辣椒终归是个二婶,老大两口子认准了这个女婿,她自然不敢把关系弄得太僵。要不然丫头进了王家,还不被他们欺负死?“退婚的事我做不了主,你去养牛班找小茶她爹说去!”
王世统横惯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事我说了算!当初我要娶唐小茶,是因为她没傻全。这次给她奶吓得了病,整一个二傻子,我要着咋办?万一再生个小傻子呢?”
气得杨辣椒浑身直发抖,又不好与他正面冲突,“我不是当家人,跟我讲没用。”
说完,准备转身进屋,却见木门洞开。丫头静静站那里,看样子,已经过来有一阵了。杨辣椒担心她受不住王世统的话,将她往回扯,“丫头,莫怕,过两天你奶就出院了,她会替你作主的。”
江凌凌朝她笑笑,而后对着那个吊儿郎当的男青年勾了勾手指头,把一叠十行纸和钢笔递过去,“写休书。”
这婆娘病了一场,真的傻得没边了,退个婚居然找他要休书?难不成以后闲着没事了拿出来瞧瞧?反正她愿意退婚就成了,写休书多大个事?王世统边吹口哨边在十行纸上刷刷刷地画着。
大逆不道、二傻子、进不得厨房下不得厅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两行撩脚打腿的字,江凌凌连猜带看,认了出来,好,很好!
“休书也写了,赶紧把一百块彩礼退了,我还急着打麻将呢!”王世统从裤兜里拔出一只手,伸到杨辣椒面前。
然而,他只感觉手腕一麻,紧接着右膝弯处痛了两下,就哀号着单膝跪下了。
这样的男人,送给她提鞋都不配,还有脸嫌弃她?谁给的他自信?江凌凌扬了扬十行纸,“你确定休书没问题?”
卧槽!被打了!王世统试着挣扎了几次,没站起来,痛得他冷汗直冒,于是叫嚣道:“唐小茶,你敢踹
我?小心我妈骂死你。”
话刚落音,蜷曲的左膝弯又挨了一脚,王世统发出一声闷哼,四脚着地的样子活像只缺尾巴狗。
在床上躺了五天,江凌凌觉得做做运动很不错,她完全不把何世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