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唐小茶是在她舅姥爷家吃的。
因为史十一这几天会说更多话了,史建明一高兴,大清早便把唐老太一家子全请了过来。
“丫头啊,中午饭在哪里吃的啊?”
唐老太夹了只大螃蟹放到唐小茶碗里,眼下还不到吃螃蟹的时候,但这玩意稀罕,是她特地让史建明到长坡买回来的。
中午史建明就蒸了,见唐小茶没回来,唐老太挑了只最大的给留着。
唐小茶把两只蟹鳌拔下来给晨晨,“奶,中午饿不着我,李场长喊我跟医疗队的一起在南升饭堂吃呢!今天廖场长大方得很,有鸡有鸭。”
“那还不把廖场长那个鸡屎客(小气鬼)给心疼死?”唐老太笑道,在她眼里,除了李大牛有个场长样,其余那四个场长,没一个上得台面的。
“他有啥好心疼的?咱们场部医院的医疗队白给他们义诊三天,花了不晓得多少只鸡去了呢!”
史建明给唐小茶夹了一筷子咸鱼茄子煲,“茶丫头啊,听说那些人全是冲着顾医生去的?”
“差不多吧,他在咱这几个农场名气比较大。”
提到顾庭琛,唐小茶掩不住笑意。唐老太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看来,她那些针没有白扎。
“我还听说,这个顾医生来头不小啊!”
史建明话一脱口,老唐家一溜人都把耳朵给支起来了。特别是唐小茶,她托青梅打听了一年多,与顾庭琛家庭相关的,没有任何线索。
“哎,你这个人咋回事?说一半留一半,快讲来听听!”唐老太不悦地瞪着史建明,她平时不爱八卦,可这事跟丫头关系很大,她就不得不打探了。
史建明晓得她的脾气,不敢卖关子,囫囵吞下嘴里的红烧肉,“崖市仁安药铺,你们听说过吧?那就是他们家的。”
仁安药铺唐小茶听不少人提起过,据说是崖市最大的药铺,里面啥药都有。像东阳农场医院的急用药,大部分就是从那里调的货。
这点唐老太更清楚,“怪不得他年纪轻轻的来东阳搞义
诊,原来是有那么大一家药铺做后盾。”
记得顾庭琛刚来东阳的那阵,她还专程跑场部医院凑了热闹,回来跟唐老头嘀咕,看着体体面面的一个男青年,脑壳咋就坏掉了呢?
这年头想挣个钱都没处挣,他倒好,不要钱给人看病。不是傻是啥?只不过,现在人家后台硬气,傻也傻得有道理。
唐老太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来,“老哥哥,那你打听到仁安药铺老板的消息了吗?”
这时,史建明一笑,“我没事关心他们干啥?就是前几天去崖市,无意中听人提到顾医生,听到了这几句。金花啊,你要是想打听,问茶丫头不就好了?”
唐小茶以为唐老太告诉了史建明,她看上了顾庭琛的事,俏脸一红,争辩道,“舅姥爷都不晓得的事,我哪晓得?”
“慕容那小子,不是每天屁颠颠跟着你跑?你套套他的口风,不比我们到处打听来得方便?”
史建明的主意唐小茶曾经试过,被慕容渊三言两语带过了,她只晓得顾庭琛的家在云市。
无论如何,顾庭琛是自个给这身子选的人。唐小茶不希望身边的任何人对他存在非议,便卯着劲维护顾庭琛,“这是人家的隐私,人家不愿意说,咱也莫问的好。”
嘿嘿嘿!唐老太捂着嘴乐,“对对对,丫头说得是,人家低调,咱们不问哈。”
嘴上这样说,却又暗搓搓地对史建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再帮着打听,不摸清来路,她怎么放心把丫头交给人家?
史建明会意,轻轻颔首,话锋一转,“金花啊,这次咱们场部突然决定,给其他四个农场义诊,你觉不觉得有点怪?”
确实挺奇怪的,不过,唐小茶在南升接连呆了三天,没有任何发现。她架着腿躺床上,不停地梳理着漏洞。可漏洞没有梳理出来,顾庭琛在橡胶林里救她于水火,帮她换衣服的片断却越来越清晰了。
脑补自个挂着一身破布,像八爪章鱼一样攀着顾庭琛不放的情节,唐小茶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转念一想,好像就是从那次之后,顾庭琛对她的态度来了个大反转,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唐小茶越躺越烦躁,陡然坐了起来。皎洁的月光,映得菱花玻璃窗透亮,窗前的书桌上,摆着打开的笔记本。
对哦,今天的笔记还没来得及写呢!唐小茶起身,奋笔疾书。这三天见的人太多,而顾庭琛交代了,必须把所有接触过的人和到过的地方全记下来。她一边回忆一边写,记了整整三页。
好累哟!唐小茶甩甩又酸又胀的手,突然灵机一动。她不是总担心离开之后,这身子的记忆处在断崖状态?何不将每天跟生命中重要的人所发生的事一一记录下来,往后,这身子一看便知。
唐小茶说干就干,把给弟弟们买的作业本用针线装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