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今天怎么没见你在操场练习,偷懒呢?”
青年成熟的嗓音伴随着敲门的声音自屋外传来,现在已经月上柳梢,但敲门声却一点不顾及屋里的人是否已经熟睡,在夜里响亮异常。
月光自窗棂穿入,正面洒在床上。
床上的少女睡得很板正,右手放在枕头里,左手搭在腹上,黛眉即便在睡梦中也轻轻皱着,几乎是门外刚有动静,她的眼睛已经睁开。
听到声音,苗己安不动声色地用右手拿出一把匕首插在腰间,她利落的拿一件外套盖在身上就开了门。
“六哥怎么还没睡觉?”
六爷放下敲门的手,看着面前睁大了眼睛疑惑的少女,咧嘴笑道:“没看到你练习,自然是过来催你,看你练完才能放心去睡,你这屋子可是离演练场最近,窗边就能看到里面,别浪费啊。”
说话时他懒懒的倚靠在门框处,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背在身后,笑容散漫。
苗己安看了眼月色,微微皱眉,“现在已经很晚了六哥,我明天加倍练习,你先去睡觉。”
少女的语气轻快,嗓音也清澈悦耳,可眼前的青年眉眼却缓缓耷下,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收起。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苗己安看着他,右手搓着外套的衣角,睁大的眼睛似乎是在疑惑面前的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语气。
少女绕过青年,两三步从屋内走进月光下。
苗己安看了看不远处的亮着灯的屋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青年看了眼屋子里面,然后随着少女的动作也换着角度,始终能保证对方可以看到他的正面。
听她叹气只当是苦恼,六爷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懒懒提醒。
“别犹豫了,早练完早睡觉。”
反正少女背对着自己也看不见,他干脆用背后的手抽出身后的枪放在面前,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虽然动作看起来随意,但是枪不管如何在掌中揉搓,手指始终没有碰到扳机。
围着简陋的木桌,两个中年人掐着烟笑着谈话。
二人穿着简单,但是露出来的身躯健壮,看着就深觉平时不缺乏锻炼,线条流畅,只可惜裸露之处尽是伤疤。
一个长得慈眉善目,一个长得很不起眼,放在人群里就会消失。
慈眉善目那位敲敲烟蒂,尾音上扬:“不管管老六?”
“刚来的总是不懂规矩,顶多出点血,不用管他。”
闻言,裘业不置可否地把烟撇进了烟缸,他吐出最后一口气,笑意被烟气隐藏,语气也多了几分郑重。
“今天白天的任务,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如果十七都没办法克制那伙人,柴托三角我们的夺王路就遥遥无期了。”
寒二看向屋子的某个方向,像是在透过屋子看向外面某处,神情是几分无所谓。
“十七的上限高,她不是追求至强吗,也好挫挫能力。”
他随即又冷哼了一声。
“就可惜没少条胳膊断条腿回来,不然不用我们拿捏她也和那些人不死不休了,这把剑才算是完全落到实处。”
茫茫夜色里,几乎所有的房子都和黑幕般的天空融为一体,苗己安微微侧头,抬眸顺着天际望向不远处亮着灯的一个屋舍。
她的瞳孔极黑,一片平静,看不出半点情绪,她侧身看向把玩枪的六爷,脸部的肌肉牵起嘴角,是一个标准的微笑。
“我也不是在和你商量。”
青年笑容一滞。
被拂了面子的恼怒令他高举手中的枪,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听见,瞄准少女的腿就扣动了扳机,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对方刚说完话就直接开了枪,不留一丝反应的余地。
没有惨叫声出现,没有子弹没入血肉的声音,也没有少女因为膝盖破碎直接跪在地上的身影。
眼前的少女比他更快,也是说完话的须臾,就已经挪步躲开了预想的子弹轨迹,在对方开枪的同时就已经箭步上冲,胳膊抵在了青年的喉咙。
不等苗己安有所动作,按捺住诧异的六爷迅速的伸手钳住抵在喉咙上的纤细胳膊,他试图用蛮力将苗己安直接甩出去使其脱臼骨折失去行动能力。
只可惜,即便力气调动的再快,这个发力的时间也足以苗己安抽出腰间的匕首。
喉咙被刀锋抵住,青年冷汗已经落下,他僵硬的开口,几乎是喊出声。
“七海帮有规定,不得残害同胞!”
苗己安收起匕首,淡然的收在身后,然后转身朝屋内走去,还不忘打个招呼。
“早点睡,六哥。”
她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关上了木门。
柳幽长出一口气,看着关上的房门狠厉的吐了个唾沫,脸上的不甘心明显。
不情愿的收起枪,他朝着不远处还亮着灯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