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白色的手套,伤口边缘已经被雨水冲得发白,只有露出的豁口是浅浅的粉色。
阮笙捏了捏掌心,一时感觉不到特别痛,于是扭了扭颈椎,准备离开。
一把陈旧的雨伞“啪”地扔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失物招领处找到的。”赫尔曼顿了顿,问,“你手边那个箱子是什么?实验室里面的器材不能擅自带回家,这是学校的公共用品。”
“……”
阮笙回答:“是我在杂物间找到的折叠梯子,不然你让我飞回公爵府吗?”
她提起箱子,另一只手扯下了皮筋,玫瑰色的头发散下来,像是泼洒的瑰丽颜料。
“皮筋我放在这里了,”她拿起伞,“这些东西我用完之后都会还回来的,你不想继续陪我的话,实验室的钥匙就放在后门的花盆下,我可以一个人过来。一直到转科考试之前,如果实验室丢了任何东西,我负全责。”
她说完,轻盈地转身,鞋跟啪嗒啪嗒地踩着楼梯,和窗外渐渐变小的雨似乎在合奏着节拍。
“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身后远远传来声音。
赫尔曼想,如果她说“有点害怕”、“应该吧”或者“我也不知道”,他就送她。
失物招领处有两把伞,他刚才只拿了一把过来。如果一起走,他们就可以撑同一把伞了。
她不可能忘记他们的过去。连自己如今想起来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的那段时光,海洛茵绝对不可能遗忘得彻彻底底。
即使她在对他使小伎俩,故意装作不喜欢他,和他拉开距离,但是只要她态度重新变软,他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地原谅她。
更何况,她想学药剂学,学院里如今只有自己和她年纪相近又是助教的身份,资历超群……
神思被少女清泠泠的声音猛地拽了回来。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更方便一些。”
赫尔曼站在楼梯口,只是愣了半刻,晃神之间,门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里。
*
快五点的时候,雨停了。
阮笙收起伞,放轻脚步,鞋尖一边漫不经心地点着水花,一边感叹德莱特真是个怪物。
这么多天以来,每次直到她睡觉德莱特都还没回家,有一次她特地熬到了两点多,才听到了楼下轻微的开门,换衣服,走路和关门声。
她不是很懂。
明明可以继承爵位,为什么非要给皇帝打工呢?发扬着007的精神,干着最累的活,还被皇室忌惮着,被压榨的同时似乎还乐在其中。
这就是骑士精神吗?
阮笙走神地搭好了梯子,左右张望了会才开始往上爬,最后一只脚迈向墙头的时候,低沉、严肃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海洛茵?”
阮笙想,这面墙一定是被下了诅咒了。
她痛苦地爬下了梯子,有些心虚地看向对面的青年。
她不敢说话。
气氛僵持着。
“你一整个晚上,都不在公爵府,是吗?”
半晌后,德莱特才开口。
阮笙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下头假装对路面的水迹很感兴趣,也没有开口回答他的话。
答案这样明显,无论回不回答都通往死亡选项。
“……”
德莱特想起来少女苍白的肤色,疲惫的身体和眼底一抹青色。
她似乎淋过雨,手臂和小腿皮肤都冻得有些发青。尽管如此,她的身上还是传来浓郁的、尚未消散的药剂气味。
德莱特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似乎这样她就能够哭着痛改前非,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一样。
但是他很清楚,那不可能。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所有的“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全都是假的,全都是顺着他的心意用来敷衍的体面谎言。
德莱特缓缓开口:“……海洛茵,你知道下个星期天是什么日子吗?”
阮笙懵了一瞬间,她无法把德莱特的上一句话和这一句话联系起来,只能急切地在脑海里开始疯狂回忆剧情。
烟花大会?皇太子的生辰?德莱特升职的日子?
都不对。
“是你的生日。”德莱特说。
“……?”
“你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吗?”
阮笙没说话,她依旧低着头,后背开始渗出了冷汗。德莱特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突然提到了她的生日?他以前从来没有特地给海洛茵庆祝过生日,难道是这次他发现了什么……他找到了瓦丽塔,开始怀疑了吗?
“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惨白?”
德莱特走近一步:“这似乎是让你很惊恐的一件事情。”
“没有,只是我……”阮笙越着急,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