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天蓝色的,半朦胧纱衣,蕾丝边和珍珠粒点缀的睡裙就这样展露在二人身前。
气氛怪异到极点。
“你这几年真的是这么过来的吗?”盛知雪率先打破僵局。
她的声音如窸窸窣窣的树叶般,很小很小,但却让人听得一清二楚,又并不心生恼意。
喻寻之正在犹豫该如何回答,冷不丁听见这样一句话,顿时懵了,“什么怎么过来的?”
盛知雪见将军这般装傻的模样,心中便越发苦涩起来,她垂下眸,暗自神伤,“就是……很难熬。”
此时,喻寻之应是想起来,这件睡裙是之前网购顺手买的,买回来才发现实物和图片严重不符,但也懒得退了,就一直丢在衣柜里。
“不是你想的那样。”喻寻之忙解释,后知后觉发现两人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你是什么意思?”
盛知雪这才抬起头来,雾蒙蒙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像是秋日云雾缭绕的山巅升起一缕金灿灿的阳光。
“你现在生活这么艰苦,连一件保暖的衣物都没有,就应该早早告诉我呀。这样我那天就该管住自己的脾气,不和高姐闹掰,下个月至少还有一万元的工资,可以给你买好多好多衣服。”
说着,盛知雪就长长叹气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喻寻之:?
她这才明白公主殿下话中的意思,原来是看见这件裙子这么单薄,这么衣不蔽体,是心疼她平时没有衣服穿。
而她却想到了什么……喻寻之的脸开始烧起来,湿漉漉的头发也没有消掉她耳根子的红晕,她“咳咳”一声,“盛知雪。”
“嗯?”听见将军叫她,盛知雪抬起眸,认真看着喻寻之。
喻寻之“唉”一声,“你不用担心,我还没有落魄到穿不起衣服的地步。”
她这副耳根子发红的样子,一看就是在撒谎,盛知雪才不相信,但又不好戳穿她,于是说:“嗯嗯嗯。”
盛知雪在心里暗暗发誓,她要打工赚钱,养活将军,至少要让将军吃饱穿暖。
但喻寻之却并不知道盛知雪心里的“宏图大志”,还以为对方是真的相信了自己,便拿过那件裙子,“我给你重新找一件。”
喻寻之指了指她卧室旁边的那间屋子,“待会儿洗完澡,你就睡隔壁那间屋子,可以吗?”
盛知雪摇摇头。
“为什么?”喻寻之不解。
盛知雪眼巴巴抬起头,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我怕黑。”
喻寻之:……
从一开始就不该顺着她的心意来!
喻寻之一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口,瞥了盛知雪一眼,见到她还真挤出眼泪,那一滴泪水就从右眼眼角的泪痣流了下去,再顺着脸颊滑落。
喻寻之别过脸,不再看盛知雪。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完全拒绝不了公主的任何请求。
是真的会心软。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心软。
于是喻寻之真的没再看盛知雪了,哪怕对方再怎么装可怜,她都没看见。
“天都这么晚了,我去给你放水。”她心一横,便走向浴室。
留在原地的盛知雪收起了眼泪,看着那个清瘦如削的背影,露出一抹笑容,“我就知道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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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喻寻之就起床做好了早饭,见盛知雪还没有醒来,就给小陶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照顾一下。
而喻寻之则是一个人前往了清竹苑。
清竹苑,一个古色古香的小亭子中。
喻寻之坐在那里,她的对面则坐了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蓝律师,蓝心姐的哥哥,他们今日相约在此,是为解决盛知雪霸王合同一事。
“你看一下这个合同吧。”喻寻之把手边的合同推到这个蓝律师面前,“麻烦了。”
这个西装革履的精英接过这份合同,随意翻动几下,心中就已经了然,“这种案子我处理过很多次了,而且从没有败诉。”
言下之意是,喻寻之那么着急,昨晚线上沟通了很久,今早又是一大早找他来,略显着急。
“嗯,毕竟是国内的金牌律师,我相信你。”喻寻之话这么说,但是心里完全没有放松,“只不过还是有些担心。”
听完这话,蓝律师扑哧一笑,把合同放在一边,紧盯着喻寻之的眼睛,“小喻,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有吗?”喻寻之不解眨眨眼。
蓝律师伸手将旁边的合同翻到最下面一页,目光落在那个手写签字上,看到“盛雪”两个大字,他笑了笑,“这个盛雪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