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折柳是林七七喜欢的第一个人,他天生一双狐狸眼,睫毛浓密卷翘,唇红齿白。
林七七的睫毛也很长,只是一点也不卷,加上眼瞳过于黑亮,要靠得近些,才能发现她那扇子般扑闪的浓密睫毛。
林七七第一次见陆折柳,是在她的第一堂社会课上。这门课程是四年级才会增设的,一门跟考试毫不相干的课程。偏偏对授课的老师又有要求(对政治面貌有要求)。所以这门课程,是由初中部的年级主任来担任的。
上课铃响起,一个个子高高,身材瘦削的男子从后门走进教室。他右手拿着一摞书,步履从容地行至讲台,开口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社会课老师,陆折柳,你们可以叫我陆老师。
陆折柳,这个名字真好听。林七七抬起头,想看看这好听的名字的主人生得一副怎样的皮囊。
而此时的陆折柳,也正好望向林七七,四目相触的一霎那,他的嘴角微扬,用手示意林七七站起来。林七七疑惑间,耳边又响起那道好听的男声。林七七,以后就由你来做社会课课代表。我的办公室在初中部,以后收好作业,你拿到初中部来。
林七七满脸的不置信,这个第一次出现在小学部的人,这个在这里连一张办公桌都没有的人,居然指明要她来做课代表。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他又为什么要她来做课代表?她重又望向陆折柳,如水般的眸子里满溢着疑惑。陆折柳却不再说话,只是点头示意她坐下。然后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支粉笔,在黑板上书写起来。
一整节课林七七都上得七零八落的。她的思绪飘忽不定,一会儿缠绕在他是何时认识她又是为何要点名她当课代表这团迷雾里;一会儿附着在他那双细长的眼上。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翘,和那卷曲浓密的睫毛走向一致,竟让他看上去有种慵懒的妩媚。
直到那道好听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林七七那一颗飘荡的心才倏然坠地。
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陆折柳边说边向外走去。回过神来的林七七飞快地起身,去追赶他。彼时陆折柳并未走远,他几次侧身回望,放慢脚步和速度。看着她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微笑着喊,你慢点儿。那和蔼可亲的语气和神态,让林七七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我带你到办公室领一下练习册,顺便认一下门,以后收好了作业就直接交过来。
嗯……好。
林七七很想问陆折柳,为什么要让她来当课代表。可是她没有。现在的林七七很少主动跟谁说话,也不再喜欢讲故事,她变得很安静。
你还真是不一样了。在爬上那高高的台阶,来到中学部大门的时候,陆折柳突然说。
林七七诧异,抬头望向陆折柳。
不过,这双眼睛还是那么亮。跟以前站在台上讲故事的时候一样,充满灵气,又大又亮。
林七七,我知道你很久了。
我知道你很久了。林七七在心里默念这句话。不知为何,兀自觉得脸红心跳。
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当林七七想起陆折柳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总会回荡起这句话。
多年以后,林七七才明白,这句话饱含着宿命的味道,带着未明的暧昧,像极了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