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移眸看去,就见原本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那个年老的、当初被沈揽月领着落座的低阶魔族突然浮到了空中。
枯白的发,佝偻的身形,还有混浊的双眸。
老人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伸手向上,如同受到什么吸引,越飞越高。
与此同时,天空中渐渐出现了红色的法阵。
法阵无比繁杂、巨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天空,也占据了水镜内所有人的视线。
线条呈黑红色,像是稠郁的血,铺展、绵延开来。
是,血祭法阵。
罗泽心中感到蹊跷,下意识地展开了防御结界,护住了修罗一族的所有人。
他扔出武器双头刃,想要阻止那个低级魔族的献祭,可是——
已来不及。
那个老人的躯体在法阵闪烁的一瞬间,轰然炸裂,无数血肉飞溅,再被纳入了空中的巨大法阵。
法阵开始徐徐旋转,发出了黑红色的微光。
不远处,沈揽月托举着婴儿,悬浮在空中,高声吟唱着。
丝丝缕缕的魔气从她身上溢出,涌入了血色阵法之中。
“这是什么捞子阵法,是沈揽月在启动?”
罗泽抬手抓住他的双头刃,暗暗吸了口气。
江流仰望着空中的阵法,一对黑眸逐渐变成棕绿色,他眉头紧锁,轻声呢喃:“这可是失传的禁法……”
罗泽诧异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禁法?”
江流瞥了眼一旁鲛人族的位置,见到江乐澜冷静地在与族内的长老分析状况,还直接拿出了族中的防御至宝海神珠,防止意外发生。
有海神珠在,除非渡劫期的强者降临,无人能轻易伤害他们鲛人族。
江流恢复之前无辜的、没睡醒的神态,转过脸来,看着罗泽小声道:
“主人,那个阵法好可怕。 ”
罗泽见江流一脸迷糊的模样,像是不记得刚才的呢喃,默默把人揽入怀里。
被他罗泽睡过的人,就是他的人。
就算想起来过去,又如何,总不能恼羞成怒杀了他吧?
罗泽低声道:“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江流抿唇露出淡淡的笑,“嗯。”
……
另一边,不久前。
凌镜匆匆赶到,扫了眼消失的水塘,一对美眸不悦地看向空中,斥道:
“师姐,你在做什么?为何没我的允许,就擅自关闭水镜?!”
凌镜想要重新开启出口,却发觉她已无法控制忘忧水镜。
她与水镜的联系,断了。
沈揽月淡淡地垂眸,扫了她一眼,“我做事,何须你的允许。忘忧水镜,本就是我的法器。”
在她怀里的婴儿,也在此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凌镜脸色难看,分明觉得那婴儿是在嘲笑她。
她贵为皇女,平日敬沈揽月为师姐,凡事与她商量,是看在师尊的面子上,结果这女人竟敢用这种态度对她。
得寸进尺!
凌镜正要发火怒骂,看到沈揽月身旁的凌夜,又止住了火气,不解地道:
“六哥,你又在做什么?和她合起伙来,戏耍我们吗?”
为什么会拿着刀,护在沈揽月的身旁?
凌镜身旁站着的凌寒,同样纳闷地看向空中。
凌夜偷偷消失,跑去和沈揽月待在一起。
那怀里抱着的婴儿,怕不是凌夜与她的孩子?
凌寒光是想着,就觉得心里酸极了。
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凌寒一个人。
大皇子凌肃拧着眉心,沉声道:
“凌夜,今日可是凌镜的生辰礼,作为她的皇兄,莫要因为你的私事影响她的礼宴。”
其他各族的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突然打起来,害我们吓一跳。”
“凌夜殿下,为何不说话?”
“还不快把出口打开,真想把我们困在这里吗?”
“……”
凌夜根本没心思理他们。
见地面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从空中快速飞落,站在了云昭身侧。
苍冥捂着胸口,刚跑回师兄旁边,看见凌夜,狠狠道:“叛徒,你还有脸过来?!”
要不是凌夜碍事,他就直接重伤沈揽月,逼她打开出口。
现在倒好,不仅出不去,还引来了一堆人。
云昭站在两人之间,面无表情地望着空中的沈揽月。
“又装哑巴……”苍冥见凌夜不理他,又想起昨夜被禁身、禁言的憋屈事。
他抓住云昭的袖子,气呼呼地道:
“师兄,你也说说凌夜,他是不是傻了?偏偏和我们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