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来没得到过力量,邓瘸子不会犹豫。而先得到力量,再失去力量,这种落差让人不甘,让人无法接受。
在扶星辰的眼中,炼精境的修为根本不值一提,而在邓瘸子眼中,炼精境的修为足以让瘸腿的他打猎,让他超然于山民们,让他受到尊敬。
卫然劝说道:“邓瘸子,我大概能理解你的一些顾虑,男人的想法和女人是不同的。但是你自己说了责任两个字,就应该像个汉子一样面对。这些苦难对你来说很残酷,很难承受,但你不要跟自己作对,也不要跟我们作对,更不要跟马冬眉作对。”
邓瘸子依然在犹豫。
“我的意思是,在地上画一条线,我们和你还有马冬眉站在同一边,把问题把苦难放到另一边,你应该和苦难作对,而不是跟自己作对。狂症杀死了你的妻子,我们现在一起来消灭狂症,为此你得付出一些代价,难道你不愿意吗?”
“愿意!”提到妻子,邓瘸子的态度马上就改变了,“失去修为,失去双腿,都是对我的惩罚,我若连这些惩罚都不敢接受,又有什么资格提责任两个字呢
?”
卫然竖起大拇指:“是条汉子——星辰姑娘,开始吧。”
对于卫然能说服邓瘸子,扶星辰并不意外,她有一种预料之中的欢喜。
治疗时,卫然依约站在扶星辰身后,扶星辰觉得那些小小的焦虑有了安放的地方,心中莫名安宁。
因为邓瘸子的修为实在低微,所以治疗只花了两炷香的时间。
治疗完毕后,马冬眉奉上去翻龙岭的地图,以示感谢:“我家里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卫然接过地图,道:“这个就足够了,很好。”
扶星辰拿出一锭金子,递给马冬眉:“你姐夫被废了修为,身体会虚弱一阵子,你拿着这个给你姐夫买点好的补一补。”
邓瘸子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用微弱的声音道:“不可…”买什么补药能用得着一锭金子这么多?
扶星辰拿出派头,喝道:“你这男人好有意思,我是给马冬眉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凭什么阻?”
卫然附耳对扶星辰说了几句,扶星辰点点头,收回了金子,然后从卫然处接过四锭银子。
扶星辰把银锭如捏泥巴一般,捏成一颗一颗的碎银
,才递给马冬眉,让她用盒子装好,吩咐道:“一次别拿太多出来,以免惹歹人眼红。”
治好狂症的邓瘸子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脸色苍白,浑身汗出如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卫然附耳到邓瘸子耳边,轻声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有了修为,这也许对抗蛮有用处。”
邓瘸子艰难的说:“有人给我喝了水。”
卫然眼睛一亮:“什么人?”
邓瘸子摇了摇头,不肯说话。
卫然明白,说了会死的,不但邓瘸子会死,马冬眉也会死。
“好吧,我自己去查。你养好身体之后,若是有离开大山的念头,可以和马冬眉去临沅县找一个叫谢宇的人,他很有势力,到了他那里,你再不用担心收到威胁。”
邓瘸子点了点头。
卫然临走时大声道:“马冬眉,记得给你姐夫洗个热水澡,免得落下病根。”
马冬眉脸一红,低下头没有说话。
扶星辰笑着推了卫然一把:“要你多嘴?”
有了地图,两人再次出发。山岭上视野开阔,风很大,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一路上扶星辰不断回想起这
次事件,思绪如潮。
树叶的哗哗声响中,卫然道:“星辰姑娘,你怎么了?”
“卫然,你说邓瘸子最后会接受马冬眉吗?”扶星辰望着前方,嘴里问道。
如果被问的人是姜竹喧,她也许会先说“没什么,风很大,我有点冷”,然而扶星辰性子直率,直接说了出来。跟这样的女子相处,不用拐弯抹角的猜什么心思,倒是省事。
卫然道:“迟早会的。”
“你是不是在安慰我?随口应付一下。”
卫然笑道:“不是我想得太少,是你想得太多。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尤其是邓瘸子这种见过惨烈战场,经历过生死的男人,他对感情的态度不是那种梦幻般的幻想,而是很实在的情义。”
扶星辰有些不认同:“你用情义这个词?”
“邓瘸子失去双腿,马冬眉答应照顾他一辈子,你觉得这是恩义,不是纯粹的爱情,但是在邓瘸子这样的汉子眼中,混合了恩义和责任的爱情,经过时间沉淀之后,那就是最好的爱情,你难道不允许别人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爱吗?”
扶星辰若有所思。
道路两旁都是林子,树叶有青有黄,迎着呼呼的风,卫然轻声道:“还有什么想谈论的,都说出来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扶星辰认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