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榴“嗯”了一声,回过头,先开口道:“你在书院里可好?可有好好学习?你怎么又长高了?坐着也比我高这么多!你再长,可要和万里一般高了。”
林禾丛忍不住笑,海榴在他面前,总是想做出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可惜,她的性子跳脱,实在是容易破功。
马车内有三面座位,林禾丛本让海榴坐在正位,自己坐在侧面的。这时候弯腰挪到海榴身边,挺直腰杆。
海榴也挺胸抬头,努力让自己“高”一点。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比林禾丛要矮上小半个头了。
“海姐姐只到我的肩膀了。”
听林禾丛这么说,海榴急切分辨,“哪里?胡说!”
“你看你看!”
她将头靠向林禾丛,扬起下巴,努力支棱到他肩膀上。
“我下巴就能到你肩膀上面!”
林禾丛正在笑,忽然微微侧头,避开海榴仰头看的乌黑水瞳,身体微微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海榴并没留意到,比过了,直起身子,有些懊恼。
“那岂不是,之前让店里给你做的衣服,都做小了。”
林禾丛摇摇头,“来量过的,不小,刚刚好。”
“那你怎么不穿?”
“穿的。只是在书院里穿的少,我们夫子特别古板,不喜人穿锦服绣袍。”
海榴就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是细的棉布,记在心里。
一路上,海榴如姐姐一般,又问了林禾丛许多细碎短长。
快到书院,林禾丛笑:“书院里的同窗都说,海姐姐是京中最英姿飒爽的女子。他们甚至怀疑,姐姐是九天玄女下凡,姐姐的那只黑色巨马,乃是上古灵兽。”
海榴听得发笑。
“早知道,我就骑了万里来送你。”
林禾丛又道:“你那只哑巴马奴,看起来,如今倒是很听海姐姐的话。”
海榴噘嘴,“哪里听话呢。你不瞧见了,刚才非要跟着马车跑呢。”
“姐姐和他的一年之期,快到了吧?”
海榴点点头,叹息,“想到以后没了万里,好生可惜。”
“我帮姐姐寻一匹马?姐姐想要什么样的?有位同窗,他有亲戚是行商,有些门路。”
“再说吧……唉,马也没了,马奴也没了。”
林禾丛低头,轻声说:“以后,我给海姐姐做马奴就是了。”
海榴听到了,只当玩笑,故意挑刺,“你啊,还是好好给我考状元。”
“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马奴的。阿八虽然是个哑巴,但是壮实得像头熊,跑得比寻常马还要快,他要不是哑巴,不是缺点心眼,总是傻兮兮……那么把子好力气,我看做个武状元也是可以的……”
她这么说着,却被林禾丛忽地抓住手腕,太过用力,捏得她生疼。
说是疼,但本还不至于让海榴痛呼出声。
只是海榴毫无准备,实在是被惊了下。
“嘶……你做什么!”
林禾丛的手立时放开,咳了一下,笑道:“这个力气,给海姐姐做马奴,可够?”
海榴气笑,也不再拿捏着做姐姐,侧身面对他,抬手去够了他一只耳朵揪住,轻叱道:“你看看我这力气,给你做个耳朵奴,可够?”
因着已经到书院跟前了,海榴也只是作势扯了一下,就放开。
林禾丛跳下马车,回头挥了挥手,就往书院走。
他走进书院的姿态,完全没了海榴印象里“小丛”的样子,姿仪端庄,已经完全是个温润书生了。
海榴皱了皱眉,自言自语,“我没用力气啊?怎么那么红……两只耳朵都很红哎。”
又探身,有些好奇地打望着楼阁林立的书院。
她虽也上过学,却是西北边陲的私塾,加上父亲专门给她请的夫子。倒没体验过,这样规模的书院。
马车是忠义公府的马车,等上了归路,速度忽然慢了下,车夫凑到车帘跟前,小声说:“小小姐,有个马车,来得时候就在后面,如今回去,又在前面。”
海榴探头看,只是个普通的马车,并没看出什么名堂。
她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也没太在意,只让车夫继续赶车。
她一个小小女子,在这京中,虽也没什么交好之人,也自觉并无什么仇敌。
而且,因了大葪边关,很要仰仗海将军,若是有人难为她,就是逆宫里的意思,只怕不得好死,连累九族。
唯一倒是担心,爹爹海良隆,身在京中,倒不如在边关自在。
想起爹爹,海榴催着车夫快点儿。
昨晚一时冲动爬了墙,也不知道院子里的人,发现了没有。
若是发现了,是否告知了海将军。
那么,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