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由朝他怀里又贴了贴。心里想起,小时候,西北的冬日,下了大雪,她在雪地里贪玩,不肯回家,跟着的人无可奈何,父亲海将军从营里回来,将她从雪堆里一把揪起,状似凶狠地拍打了几下她的屁股。
其实一点儿不疼。
海榴却鬼哭狼嚎地叫。
父亲就无奈起来,将她抱入怀中,用大氅包裹着,大步流星往家走。
那时候几岁呢?
三岁?四岁?还是五岁?
“我想我爹爹了……”
如叹息般的呢喃,从怀中闷闷发出。
纪玄祉将手在海榴背后握成了拳,然后缓缓松开,张开为掌,小心翼翼贴按,即便隔了好几层。
“海将军应当快回京了,等回去了,你先休息好身子,若是再等不及,我带你去幽州见爹爹。”
“真的吗?”
海榴觉得这是哄她的话,并未当真,但是听到还是有些高兴。
从京里来时,因着万里奔腾如飞,且海榴是昏迷中度过的,对她而言,不过似一个小寐。
现在回去,马车比万里可要慢的多。
海榴却还听到,纪玄祉吩咐马车夫再慢些。
“无碍的,我不过是受了寒,挨了饿,现在已经好了,并不怕颠簸。殿下让车夫快些吧。”
海榴提醒,纪玄祉却让她只管休息,莫管这些。
他跟在海榴身边,伺候她倒似个奴仆。这让海榴想起阿八来,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行了约莫一小半路,前面忽然来了一队人,然后海榴的车被程昱拦停了下来。
纪玄祉掀帘问:“怎么了?”
海榴也好奇往外看。
“来伺候海小姐的人到了。”
程昱扬声道,语气倒是一如既往地冷淡。
海榴张望,看到有两个女人,侯在程昱身侧。
才经了阿八的“背叛”,又遭受一番大难,九死一生,海榴心内仍未完全安稳,看到生人,有些排斥,无意识抓住了身侧的袖子。
但是,一路而来,纪玄祉虽体贴入微,但毕竟是男人,有些时候,确实不太方便。
她又有些动摇。
纪玄祉也打量了下那两个女人,然后道:“也好,让跟着吧,若有需要,我唤她们来。”
这个倒是好办法。海榴不由漾起笑,然后退后一些,不再理外面的事。
隐约听到程昱又道:“您一路辛苦,也多有不便,莫若麻烦太子殿下,换辆马车。”
纪玄祉轻声道:“本就是我没护好她,如今自然不能交于外人。”
说罢也退回来,阖上了车帘。
海榴有些高兴。
她仍是惊魂未定中,并不想看不到纪玄祉这个最熟悉最亲近的人。
靠在马车壁上,用手摸了下内壁的饰布,忽地琢磨到纪玄祉方才的话,抬头嘻嘻笑。
纪玄祉问:“乖乖笑什么呢?”
海榴立时笑得更加欢快,脸上微微发红,抬头嗔怪,“殿下又乱叫。”
就在刚才,两个人说话,纪玄祉顽笑,说她如今看起来小可怜一个,很是乖巧,于是,就开始唤她“乖乖”。
纪玄祉也抿唇笑,海榴便把这个称呼当做一个玩笑,转回说要说的话:“怎么能说是殿下没护好?是我自己……不小心。”
纪玄祉脸上的笑意却有些消散,他转头,一张脸模糊在昏暗里,过了会,才道:“我当然有责任护着你。”
海榴就扮着乖巧,笑着说,“如果殿下是我的亲兄长就好了。殿下就是最好的。对我最好的人。”
纪玄祉低头,倾听外面的声响。
一直跟随马车前后的马蹄声,现在倒似乎没听到。或许是与那两位侍女到一旁吩咐了?
“榴儿。”
“嗯。”
“我有话要与你说。”
“嗯?”
一直算计着如何说出来的话,到了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
并不是害羞。
只是,一旦出口,若是她不答应……
纪玄祉又听了听外面动静,压低了声音。
“榴儿,经了这一次。”
他盯着海榴的眼睛,却因心底的紧张,眼皮轻颤个不停。
“榴儿,以后,让我永远……护着你吧。”
海榴轻笑,微微仰头,一如既往有些顽皮相。这样子,是京里的世家们不耻的,觉得有失淑女品格。
“太子殿下一直是护着我的,我知道。除了我爹爹,殿下对我最好。”
纪玄祉眼皮微阖了下,抬眼继续说,“榴儿,你嫁于我,做太子妃吧。”
这话惊得海榴立时皱眉,迷惑到低头思想了一下,才确认没有听错。
“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