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程昱说不,又补充道,“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
程昱却还是走了过来,单腿跪上床榻,伸手去拉扯被褥。
海榴惊得几乎跳起来。
忙站起转身,后退几步,绞尽脑汁想了个主意。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和你母亲的事情。”
“那个,你是我义兄,你母亲就是我义母,我好想听听她的。故……事。”
海榴急切中说出“义母”,悔得几乎咬了舌头。
“好啊。”
程昱答应,海榴眸色瞬间闪亮。
“你过来坐着,我慢慢讲给你听。”
海榴又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撞到身后绣凳,干脆就势坐下。假笑道:“我就坐这里听。你,坐那里讲。”
程昱眸色微闪,打了个哈欠,道:“外面都是宫人,我怎能大声说我母亲之事。算了,改日再说,今日还是先安歇吧。”
说罢,他就要解衣服。
海榴忙跑过去,抓住他的手,从衣服上拽下来,才如被烫了般扔手,催促道,“那我坐你近些,你快与我说。”
她坐在床榻一头,程昱也未追过去,就在中间坐了,然后说起过去的事。
程昱自然不知自己尚在襁褓时的事,知事时,母亲和程嬷嬷隐姓埋名,假借身份,居于偏远乡村。
孤儿寡母,无亲无尽,自然生活的很是艰苦,也难免遇到很多恶意。
可是程昱自然不会与海榴说这些。他只挑选了那些看似有趣的生活琐事,絮絮讲述。
一开始,因着怕程昱停掉,只要有间歇,海榴就忙着主动继续问询,假装颇感兴趣。
渐渐地,倒是真的被那些乡村故事吸引。
沙洲虽是城,与京城相比,却也就是个大的村庄而已。
不打仗时,海榴和邻居小孩子们玩耍,也有程昱所说的类似经历。
因而,忍不住也说起自己经历。
两人你一段,我一段。你一言,我一语,都忘了这是在皇宫中,亦忘了这是洞房花烛夜。
高烛又燃了一长段,海榴的眼皮渐渐发重,程昱正说起他在林中割草。
“有些草能吃,有些草能用,我就割一框子,再割一筐子,有的吃,有的用,镇日去割草……”
他看着呼吸逐渐匀称的榴花面,继续反反复复絮絮……
终于,瞧着海榴已经睡沉了,他站起身,伸臂轻轻揽抱,放于床上。
“我听着呢,你继续说……”
半睡半醒中,海榴还在呓语。
程昱笑得几乎眯了眼睛,小心翼翼给她调整姿势,又轻轻盖好薄褥。
盯着她一动不动,半晌,喃喃道:“还好我回来的不晚。这辈子,绝对不让任何人给你委屈受。我也不行。”
“不过,你得留在我身边。片刻不能离。”
有着薄茧和疤痕的手指,在海榴脸颊拂过,轻柔谨慎,恋恋难舍。
“石榴儿?石榴儿……”
海榴被唤醒,下意识喊:“爹爹?”
除了爹爹,谁会如此唤她,并且如此顺口。
睁开眼,看清头顶上方的脸,半个“爹”字噎了回去,海榴抓起被子往上拽,将头脸整个蒙住。
夏日的锦缎薄被,透过红色的暗光。
海榴忙看自己身上,满是金线雕绣的外袍已经没了,但是内裳仍在。
除了仍是犯困,亦无别的感觉。
心内稍安,隔着被子道:“你出去,让沙燕她们进来。”
一声轻笑,亦隔着被子传进海榴耳朵。
然后,他道,“知道了。”
听得脚步之声,一直等到沙燕唤了声,“小姐。”
海榴才将被子揭开。
沙菊立时问,“小姐可好?”
沙燕给了她一手肘,道:“还不快去打水。”
沙菊有些傻愣愣。
因了平日,海榴不喜人在床前伺候,清晨的时候,常是自己直接去了净房洗漱。
倒是沙绿乖巧,已经端了水过来,嘴里道:“方才听见程将军说,要带小姐去见太后,咱们快一些吧。”
海榴已经拨开沙燕的手,下了榻。
沙燕嗔责,“如今要叫太子殿下,你总是记不住。”
沙绿就小声反驳,“那你还不是叫小姐。”
海榴瞧着几个丫鬟,一夜未见,并无有什么变化,心里也放松了一点。
等到和程昱站在天慈宫外,才又有些心慌。
当朝太后,是有些古板严肃的性子。
程昱似瞧出她心内不安,抓了她的手拳住,微笑道:“太后一切只为社稷,皇权稳固即可。她已验证过我确是皇帝血脉,绝不会为难你我。”
看海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