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得月带上来的乐手,妆容各不相同,一眼就瞧得出为哪种宴会上演奏的。
黎安若先让她们把最常用的曲目表演一番,自己在旁边细细观察——相貌朴素,气质却不落俗套,拨弦弄管之间别有韵味,手法处理的确比寻常的乐手高明得多。
冷得月一直没说话,最后一曲奏完,才问:“姐姐有何安排?”
黎安若上前端详她们每个人的脸,指出几个,问:“得月,让她们简单舞一曲怎么样?”
她挑出的这几个是相貌最好的,技艺也不错。冷得月说:“姐姐好眼光,这几位是得月楼最出挑的,别家宴会常来借人。”
黎安若将几人又打量几遍,把头上装饰的簪子珠钗、手上佩戴的多余的镯子都拔下来,一一赏给她们。她整张脸打扮得无比精致,褪去华丽的头饰,少几分明媚招摇,显得素净又大气,像朵淡粉的牡丹花。她带着得体的笑容,“辛苦各位了。”
黎安若交代冷得月:“找几位老练的师傅给她们布置一套新的妆容。”她扫一眼剩下的乐手,说,“都不错,她们就都留下吧,每人赏一颗珍珠。”
冷得月笑道:“让姐姐破费了,不麻烦子攸再送一趟,这些珍珠由我出”
黎安若点点头,“师父生辰时,我偷闲做了几首曲子,一直闲置搁在那,这下可用得上了。”她扬起下巴,笑得得意,“我回去仔细瞧瞧,三日之后送过来。”
说客栈不大,那是黎安若自谦,怀水客栈是她一手经营起来的,归她个人所有,虽不比自家的怀瑾山庄,但也是玉游村最大的客栈。
黎安若挑的自然都是最好的,最好的地段、最好的小厮,最好的看店掌柜。
客栈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她拉店老板到一旁,避开人群,吩咐道:“老伯,顶层的房间都布置好,一个月后要办场小寿宴,宴请十人,还有一百四十四名乐手。席面要低调奢华,最重要的是低调,不可宣扬。”
她神秘交代完,就再也不曾出现。
一连三天,各方都在忙活,只有她躺在山舍里悠闲。
她从竹椅上坐起,整理好手稿,晃响铃铛,不一会儿,子攸的声音从山下传来,“小姐有何吩咐?”
黎安若把手稿拿给她,“这个交给冷公子,我房间里有快红珊瑚,你用锦盒装好,也一并拿过去。”
子攸装好,问:“小姐前几日去得月楼穿的那件粉白色暗纹锦裙呢?我在房间里没有找到。”
那件锦裙?黎安若很喜欢,回来后根本没有换下来,直接穿到山里去了,有些碍事这才脱下换了套素衣。她答:“在山里,忘记拿下去了。”
她急匆匆地回去,捞起衣服正要出去,掉落下一本书。黎安若捡起来,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修仙秘籍”。
……
黎安若盯着那四个字出神,她实在无法形容这本书以及它的主人,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作了这本书,又是出于什么心态将书赠予给她。
她想不通,皱着眉放到桌子上,把衣服交给子攸匆匆回来。
她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黄昏时候,山林已经显暗了。黎安若品读完最后一页合上书,径直去了得月楼。
她一路步履不停,一口气走到望山阁门口,调整好呼吸,轻轻叩响房门。
“进!”
他背对着黎安若,指尖捏着酒杯刚刚放下,飘逸的银白色轻纱被风轻轻吹起,露出一段紧实白皙的小臂,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在木质调的房间里,黑蓝的天空中,仿佛一位遗世独立的仙子,坠落人间体察人生百态。
他咽下口中的酒,清冷的嗓音传来,“安若,等候多时了。”
黎安若把书端放在旁边的矮桌上,“是我鲁莽,没有早早看书。萧郎,多谢。”
他慢慢转过身,露出好看的侧脸,瞥眼那本“修仙秘籍”,又背过身去,“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你没合上的书页,恰巧风又吹动几页,我得以看个全貌,什么星阵,什么占气,便知道你在学习占卜。后来见你更加擅长音乐,就猜想大概你通晓音律也是为了学占卜术。只是你一直不开窍,始终理解不了,是吗?”
他停顿几刻,说:“你脾气不好或许也和学不会有很大联系。如果我能帮你学会,你大概就可以喜欢我一点,多和我亲近一点。”
黎安若静静站在那里听,他说的句句属实,推理完全正确,她就这么被人透明看穿,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她问:“你既然对占卜之术如此精通,不可以算出来我是否会和你亲近吗?”
萧郎歪一下头,“你说呢?”他爽朗地笑几声,“人心是最难捉摸的。”
黎安若内心替他补充:“更何况是我这么一个变化不定的穿越者。”她想:那大概是猜不到,职业生涯出现滑铁卢,所以才对我好奇的。
萧郎问:“你觉得如何?”
黎安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