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呢,同常云龙一样,觉出这里边大有蹊跷的人也不在少数。
别说是有着丰富阅历的本宗长老,就是门内弟子,也不乏有才思敏捷之辈,对今日这场宗门庆典持有这样或那样的想法和猜测。
甚至,就连杨洛跟赵山河这两位备受瞩目的正主都不禁是有些受宠若惊,且隐隐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山河,我怎么总觉着掌教是在下一盘大棋,而我们俩终将会成为两枚弃子呢?”
“嗯,我也觉得这有点不真实,平白无故就把咱俩捧得那么高,这分明是故意做给全宗上下看的,日后,只要我俩有一丁点把柄落在人家手里,随时都可能被无限放大,而且这个把柄无论是真是假,到时我们也都百口莫辩,只能任凭鱼肉。”
“可事到如今,人家都已经把‘人言可畏’这把刀架在咱俩脖子上,难道咱俩还能不接受么?”
“不能!所以说呀,这就是人家的高明之处啊。要不,你再去问问你那师父佟主管的意见?”
“也好!都说人老精马老滑,那老家伙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饭都多,或能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应对之策也说不定。”
话到此处,杨洛便开始在人头攒动的广场上四处找寻起佟大成的身影,但找了好半晌也并未找到。
最后,他索性来到由炼器堂弟子组成的阵营前,向唐龙唐虎两位打听道:“二位叔叔,你们可有见过我那便宜师父?”
“没有。”唐龙回答的很果决。
紧接着,唐虎却又在一旁面泛难色的作以补充,“佟主管他……好像是生病了吧。”
“生病了?昨天回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杨洛眉头紧蹙,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心生。
却见唐龙狠狠瞪了唐虎一眼,继而又装腔作势的摇头叹息着,“哎,有道是病来如山倒,人活这一世呀,谁又能永远健健康康的不生病呢。”
杨洛也没再与其多说什么,立刻拔腿就走,直奔下山的路快步赶去。
而赵山河也是赶忙随后跟上,似乎很能理解杨洛当下的迫切心情。
如果说仲天羽摆下如此隆重场合纯属就是在作秀的话,那么被其藏得很深的真正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未来筑基丹的供货渠道?
还是要用一把‘人言可畏’的刀从他二人身上割几块肉下来?
再或者是……趁此机会排除异己,将朝廷委派到宗门内的最后一条老狗也除掉,顺便试探下他二人的心理承受底线?
不!更为准确地说,应是在对杨洛一人的态度进行甄别与考验,朝廷与宗门之间,到底要站队到哪一边。
至此,他二人原本还犹如一团乱麻般的思绪也逐渐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正如杨洛适才所料想,仲天羽这是在下一盘大棋,而棋盘上的棋子究竟哪一颗该留、哪一颗该弃,全都在其布局和算计中。
现下好了,他竟把手按在了佟大成这颗无关大局的弃子上,那可就要问问杨洛会不会答应啦。
“杨洛!山河!庆典都已开始,稍后财神帮和山河会的论功行赏还要由你俩去接领封赏呢,你俩要是就这么走啦,实在是不合时宜呀。”
突然,唐野的声音从其二人身后传来,声音中充满了急切与焦虑。
尽管她目前还尚不清楚这里边究竟有着怎样误会,但出于大局考虑,她还是不希望这二人在眼下这当口冲动犯糊涂的。
这么多双眼睛可都在看着,掌教的器重又摆在那里,若他二人在这时不计后果的离场,那后果可是具有太多不确定性。
往往因为一时冲动而在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那绝对是悔不当初的。
然则回应她的,却是杨洛跟赵山河迈着坚定的脚步渐行渐远,甚至连句解释哪怕只是敷衍的话都没留下。
见这二人执意要下山,根本拦也拦不住,她转而又重回到唐龙唐虎身前,狐疑的问着,“爹!佟主管他……他没事儿吧?”
“哎!时日无多,恐是活不多久啦。”
唐龙这回倒是一点也没犹豫,直接是斩钉截铁的说出了女儿想要知道的答案。
唐野闻言娇躯一颤,自小就冰雪聪明的她,自是不难通过这个答案猜出些什么,旋即,便妄自出神的发起呆来。
她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而且她也曾有想过,杨洛一定会为此而很难过。
只是万没想到,这一天竟会来得如此之快,也不知道杨洛又终会做出怎样抉择。
是暴跳如雷的在全宗上下作一回大妖?
还是独自找处没人的地方发泄一通?
总不至于为此而叛出宗门,此后与全宗上下的人全都划清界限、反目成仇吧?
那样一来,是不是连她这位朋友也都没得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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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市集区,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