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
裴观潮垫着脚把手里的包裹又往上送了送,一副一定要让人收下的架势,同时嘴上也不闲着:“如果不是官爷,我都进不了城,我是第一次来县城,我都不知道还要给入城费,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他笑得憨厚腼腆。
“官爷你收下吧,多亏的官爷,我这才进了城,这个是驴肉火烧,我娘教给我的做法,我今日进城来就是想卖这个的。”
卖这个?
守卫头领打量了一眼裴观潮,还有他身后只少了一点点的柴火堆,他什么东西都没有,还能卖这带肉带面的新鲜吃食?
驴肉火烧,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在石泉县听说过。
心里正疑惑着,就听见裴观潮接下来的话,来的十分及时,给他心里的疑问一个解答。
“原本还怕方子卖不出去,还好街口羊肉汤面的陈老板夫妻心好,见我可怜,买下了方子,正好他家也是卖火烧的,这火烧做的比我娘做的还好吃!真的,可好吃了!”
裴观潮瘦到脱相的脸蛋上只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还有着孩童的可爱,他满脸都写着期待,几乎是不遗余力在推销手里的东西,还是要免费给他的,饶是守卫头领再心硬,估计都要心软尝上一口了。
别说守卫头领也还与裴观潮有先前的“渊源”,他也就是人长得凶一些,不然也不会收入城税的时候放过裴观潮,还有方才手下“欺负人”的时候,又站出来护了裴观潮一次。
特别是裴观潮还是那副憨厚小孩的模样,举着的手也没有因为守卫头领长久不接就放下,一直都高高举着,不过他也不是就这么干巴巴一点都不动弹,他还假装隐秘地颤颤手,换换脚,给人一个“他手都举酸了,脚都站累了,但是也不会放弃”的信号。
裴观潮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守卫头领再看看他细瘦的小手努力举着油纸包的模样,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摔倒了。
守卫头领终于拿过裴观潮手里装着驴肉火烧的油纸包,不过眼神还是没有从裴观潮瘦小的身体上离开,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又把他和自家虎头虎脑的儿子对比了下。
心中忍不住想:这么乖,这么懂事的小孩,也不知道他爹娘怎么把他养成这样的!
他家虎子要是有眼前这小孩三分,他都要谢天谢地,多谢祖宗保佑,他家虎子终于懂点事了!
守卫头领心情复杂,在裴观潮期待的眼神之下,拆开了油纸包,拿出里面的驴肉火烧。
原本他是不怎么饿的,但拆开油纸包的瞬间,里面驴肉火烧特有的味道泛着热气扑鼻而来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悄悄吞咽了下口水。
拿起一个火烧咬了一口。
火烧被蒙在油纸包里,外皮有些软了,但还是细面粮食做出来的火烧,就算没有那么酥脆也依旧是十分好入口。
街口老陈家的火烧确实是做得地道,光是火烧味道就已经极不错了,更不要说还有被火烧包裹着的,充满了酱香的驴肉。
那是不同与羊肉、牛肉,更是不同与有着腥臊味道的猪肉的另外一种肉香。
守卫头领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火烧已经下肚了。
他自己都没有料想到自己会这么急切,低头一看,送火烧给他的小孩,一脸“你看我没有骗你吧!”的表情。
守卫头领吃了他的火烧,看起来还十分满意,那么裴观潮这次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他冲着守卫头领作了一揖,“谢谢官爷的照顾,小的以后还来的话,一定好好交入城费,官爷再见!”话说罢,裴观潮拽着他拖柴火的麻绳麻溜跑开了。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交好守卫头领,混个脸熟,以后县城里办事方便,现在目的达到了,那就抓紧走,磨磨蹭蹭留在原地,别说人家不会留你吃晚餐,没准还掉好感。
这头裴观潮一溜烟跑掉,守卫头领喊都喊不回来,他原本还想着,这小娃这堆柴火卖不掉,他给二十个铜板买下,反正他们这里烧水也要用些柴火,但是又不知道裴观潮姓名,想叫什么都不知道。
而另一边,名叫卫东的那个年轻守卫,看到裴观潮这个外人走了,这才咽着口水看着他们头子,准确来说,是看着他头子手上的驴肉火烧。
一张憨脸完全没有刚才要踹裴观潮时的凶横:“姐夫,不,头子,那小孩给的这什么驴肉火烧好吃吗?”左眼写着“想”,右眼写着“吃”。
没错,这名叫卫东的年轻守卫,正是守卫头领的小舅子,要不他也不能那么嚣张,还敢窥探上司手里的吃食。
守卫头领没好气,又捡了一个驴肉火烧捏在手里,把剩下的给了小舅子卫东,走之前又怕这馋嘴小舅子全吃了,留下一句嘱咐的话:“你吃一个!剩下一个给何先生。”
何先生便是中午跟着他们一起的账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