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心神,她眼神里一片清明,语气极其认真、也极其果决:“殿下不必生阿辞的气,阿辞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从殿下废掉我那天起,我们的缘分就已经结束了。而现在,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是殿下名义上的妹妹,我们更不可能再有回头之路。” “嗯?” 她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决绝的话,但他却好似早就预料得到一般,一脸的古井无波,只盯着她问了这么一个字。 彻底了断的话,赵昔微说了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比一次轻松,每一次说完都如释重负。 所以这次她的心情更平静了,哪怕是他这样温柔的注视,她也能坦然地接受,并且还点了点头。 “嗯。” 他问了一个字,她答的也是一个字。 一问一答,简短的两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这一个字落下,太子殿下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了那久违的情绪。慌乱、紧张、还有小心翼翼,看得一旁的顾玉辞暗爽得无以复加。 她捂嘴而笑,眼角眉梢都是幸灾乐祸:“哎哟,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殿下第二次被拒绝吧?好巧不巧,可都让我看见了……” 但对于她的冷嘲热讽,太子殿下却压根没心思搭理,只伸出一只手,捉住了赵昔微的手掌,然后轻轻托起来,放在下颌,让她的掌心贴着自己的皮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最心底深处的心跳。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见她没有把手抽回去,也没有抵触的心理,便又止不住扬起唇角,一点笑意若有似无,柔声道:“微儿真是狠心,每次都说这样绝情的话,你的心难道不会疼吗?” 心疼吗? 赵昔微看着他,心底慢慢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曾几何时,他眼角眉梢的温柔让她贪恋,他温暖亲密的怀抱让她依赖,只要一想到离开,她的心就会撕扯着疼。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疼痛慢慢的淡化了。 或许是第一次被他放弃的时候,她伤心流泪的时候。 或许是第一次和他认真诀别,她忍着痛苦的时候。 或许是失去孩子,她一个人捱过那些夜晚的时候。 也或许是…… 她仅仅只是看开了,看开了,也就放下了。 顾玉辞笑盈盈地在一旁看着,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痛快过。 一个是自己的情敌,一个是伤害过自己的男人,有什么比亲眼看着他们决裂更爽的事呢? 但是笑着笑着,心底就有一种酸涩的感觉涌了出来。 “说这么绝情的话,你的心不疼吗?” 他原来也不是真的冷酷无情,被伤害了还要问对方疼不疼。 她第一次撞见他被拒绝的场景,那天他还是很能沉得住气的,握着的手说放就放了,干脆利落,沉稳冷静。 但这一次他显然没那么傲气了。 他原来可以这么温柔,只是对她却一点儿都不曾施舍。 赵昔微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道:“一开始是疼的。”她笑了笑,目光澄净透明,像是山间的溪水,“疼得次数多了,后来就不疼了。” 她的语气平淡自然,可却好比利剑插入心脏,令他心底揪紧。 疼的次数多了…… 他究竟伤了她多少次? 他竟然从来没想过…… 李玄夜的身子僵了僵,覆在她手背的手指也有些凉意,四目相望,他心头有千言万语,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 这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哪里还像是那个威仪赫赫的李玄夜? 满朝文武要是见了,怕是要连夜从床上爬起来上奏表,请皇帝考虑改立太子了! 这不行! 顾玉辞的目的只是要断绝他这份感情,而不是断送他的权位! “哎哟”一声,顾玉辞轻拍脑袋,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故意道,“听说江夏王妃很喜欢妹妹,正托了朝中重臣做媒,准备要和赵府议婚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此事为真,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微妹妹可不能再想着那些难过的往事了!” “江夏王妃?”他眸光一冷,双眼眯了眯,语气淡淡的:“要和赵府议婚?” 这哪儿来的谣言? 赵昔微诧异地看了顾玉辞一眼。 就算是为了斩断李玄夜的情丝,也不必拉江夏王妃下水吧? 但转念一想,江夏王妃上次在宫门前,为她出头的那番话语,看着也不像是普通的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