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没有关系,但是最近经常见面的关系?
“我是薄总的邻居。”不等薄阳反应,我先抢答。也算吧?虽然不是这里的邻居。“哈?邻居?哈哈哈......”仿佛我讲了多好笑的笑话一样,女人笑了起来。“你可以再大声点。”他冷漠的声音一如平常,但是我的惊讶,不在于他的态度,而是他抓住我的手腕,拉至他身侧,隔着袖子,像是一个新拆封的护腕。他微微侧身,低着头、看着我的眼睛:“她是我的表姐,旁边那个小男孩儿,当你的学生怎么样?”
“那你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他看了一会儿我的眼睛,像是研究什么:“出生了再说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敢和他对视,轻轻挣脱手腕:“那我先回去了。”他反而抓的更紧:“我送你。”
一路无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平静已久的湖面上,落了几滴不知哪儿来的雨水,我不想追究。任由他背着我的琴,送到了一楼门口,那种难过的情绪,又出现了:“谢谢你送我回家,今天又麻烦你了。”“我渴了。”我?
他把中阮放在琴架上,坐在了他自己的桌边,叫他把桌子拿走的话,又没有说出口。我没有问他想喝什么,直接端了一杯温水和一个常温气泡水,还没等放在桌上,他直接拿了中间那杯冰柠檬绿茶,那是我为自己准备的,纯手工,无添加,他没有嫌酸,修长手指,松着腕子,杯子外壁上的冰珠不受控地滑向他滚动的喉结。
我只能把冰箱里整个玻璃瓶拿出,为他和自己倒满。“2000,”我看着他一脸问号,“2000一课时,每日一节,怎么样?”这个价格实在是太超过,“太多了!我得教他什么,才配得上这个价格?”“你不用考虑这些,这是在我家工作的最低收入。”一个星期有7天,2X7=14......糟糕!疯狂心动了。也许他鼻梁旁那颗小痣有摄魂的作用,当初被离婚还愿意净身出户的我,鬼使神差地见钱眼开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薄阳的司机带着他的表姐在楼下等我,这么客气,我更是不能辜负。拿出我做了很久的计划准备和表姐沟通,打算按照她的想法上课,谁知她比我更周到:“长话短说,最近我手里这个项目不能离人,实在是太忙,但是男孩子,不教育好,会害不止一家人。”她摘下墨镜,眼妆精致的像是三分钟前刚出美容室。她根根分明的太阳花眼睫毛对我上下打了两下招呼,自信又迷人。“我需要的不是音乐老师,而是一个家教,在我到家之前,可以固定的陪着他,有问题吗?”快人快语,我喜欢。
“保姆,我明白。那我希望你家里装上监控,今天我们配合下,你看看我是不是你要的,我也看看能不能胜任。”她挑眉伸手:“合作愉快。”和她握完手,两个小时,手上都是她的护手霜香味。
公立学校、私人琴行、乐团演出,我都工作过,在社会的毒打里,我学会了“忍”。我做好了应对纨绔富二代的准备,却被这个天使般的小孩儿打得措手不及。薄阳的这个小外甥,小名土豆,齐刘海、大眼睛、双眼皮,即使他是整个幼儿园里最胖的小朋友,因为五官太过优越,他整个小脸像一只水蜜桃馅儿的雪媚娘,粉白的胳膊、小腿像是莲藕宝宝。
我忍着夸他可爱的冲动,摆出老师的距离感,完成我的老板——他的妈妈的任务。今天的任务是陪他去老师家上钢琴课和课后练琴。陪土豆上课的时候,我内心惊叹,这个老师真的很会教,有的老师自己有水平,但是不一定会讲,还要讲的让别人懂,少之又少。
钢琴老师看起来快四十了,穿得很佛系,觉得下一秒就能拿出把玩多年的串儿了,但是!他左手中指处违和的膏药胶布下,隐约透着纹身一角。就像他的演奏风格,你能听出从国外学过的痕迹,兼具中式扎实的基本功。
上到一半,一个小的节奏点,讲了几遍,小土豆还是不太跟得上,老师环顾四周,不悦地轻皱眉头,“回家要多练。”我太理解老师此刻的心情,连忙点头:“嗯嗯!我们回去跟节拍器好好练。”我不担心,小土豆已经是我见过最乖的学琴的小孩儿了,大部分小学生都没有他这个专注力。
司机带我们回薄阳家的路上,我和土豆才真的有机会相处。他坐在我身边,像一颗大果冻,只是现在有些忧郁的味道,是想妈妈了吗?“怎么了?是和我太陌生了,有点紧张吗?”“不是,”“那是今天在幼儿园不开心吗?”小脑袋“唔”地耷拉下来,看来我猜对了。“是老师批评你了吗?”“泡芙和我分手了”我?我内心已经在尖叫,表面云淡风轻,甚至装傻:“哦,是么,泡芙,也是你们班的吗?”“嗯!”圆圆的脑袋重重点头,“泡芙是我们班最漂亮的,今天来了一个转校生,她就不理我了,呜呜~”拜托,你们班一共不到十个人。
我拿出纸巾,给他擦眼泪,“为什么呀?转校生很帅吗?”“呜哇!”他哭得更大声了,前排司机都憋不住笑了,小土豆哭倒在我怀里,我想了想,给他妈——许婧女士,发了短信:土豆可以吃冰淇淋吗?她回得迅速:可以。还附了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