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失魂落魄地走开了,这是一场不形成辩论的辩论,杜尚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是他得以说服艾伯特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此时,他的内心并未太多欢喜。
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九年,对这里的了解不下于前世生活的现代社会,他知道现代社会上的许多理念,相比于这里是要更好,更先进,但却不一定合适,所以他一般不会主动去向他人输出理念。
类似的事情上次做还是在七岁那年,他找到这一世的父亲促膝长谈,告诉他保持骑士的荣耀和替乡人工作之间并不冲突,也是因为这番谈话,他们一家人才总算没沦落到变卖家产的地步。
他看着艾伯特离开,有些失神地想起这些往事,维罗妮卡喊了他一声。
“我都后悔没把你刚才的话写在纸上记下来。”见他看过来,维罗妮卡开玩笑似的说。
“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尤其是看到艾伯特灰溜溜地走掉……”她忍不住笑了笑,随后眼睛看向一旁的地面,若有所思地说,“真的,我小时候经常听到艾伯特那种话,那些大人,当然现在都是老人了,他们可能不会当场说,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维罗妮卡和威廉的家族是奥克兰德联合王国的大贵族,显赫到有资本在家族内部引入巫师血脉,而出身高贵的不便之处就在于,会从小就得到无数的关注,以及明里暗里数不胜数的指指点点。
“讽刺的是,这些人在小时候肯定也会埋怨,大人不理解自己,但自己成为大人以后又会走一遍他们的老路。”维罗妮卡嘲弄地说,但对于这种现实仍是感到无可奈何,灰心表现在了脸上。
一个艾伯特可以用嘴说服,千千万万个又如何?
“我们正在做的事,不就是在改变这种现状吗?”杜尚微笑着对她说。
维罗妮卡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哈利·波特吗?”
“哈利·波特,以及以后会越来越多的其他电影,当电影真正融入人们的生活,这种情况我想就会得到改善……”
后世的电影,多少都会带有人文主义色彩,支持人表达个性,维护个人尊严。即使影片的主题看起来和这些东西并不相关,但实际上已将它们内化到了剧情的每一个角落。
这便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观众的想法。
另一方面,很多经典电影常用的技巧是引起观众与角色共情。相较于现实生活,电影中人物的性格、思想,会在剧情安排下展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虽然人们能在现实中与活生生的人相接触,但除了少数知心朋友,对于某一个人来说,与他有交集的大多数人都只会留给他一个因为缺乏了解,而显得片面的形象。也就是所谓的,电影中的人比真人还要真。
人们因此对电影中的人物共情,而共情能力是可以被培养的,电影便提供了这样一个培养共情能力的路径。
有一些科幻作品会设想,一个人人都有着极高共情能力的社会,犯罪与压迫都会变得极少,而人们也会理所当然地为使他人幸福付出努力。电影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但多少也会有点效果。
杜尚把这些话说给维罗妮卡听,告诉她这是自己对电影作用的设想。
他并不太清楚维罗妮卡一直以来把电影当做什么,可能是一种新的戏剧形式?或者某种有意思的消遣?但在他说完这些话后,这一切大概都会改变。
维罗妮卡听他缓缓把这些设想说出来,眼睛不自觉地睁大,虽然还达不到“瞪”的状态,但也足够让平时的她意识到自己对失态,此时则不然。
杜尚的话让她产生了一种感觉,就像有某种强烈的东西在前路感召着她,她踏出一步,感到一些无法撼动的东西动摇了,一些从来如此的东西也不再能蛮横地延续下去。
她忍不住想要追问更多,但杜尚先一步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马修练得怎么样了,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快步从教室里离开,杜尚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他走进另外一间教室,在那里找到了正在练习骑扫帚的马修。
站在门口围观的人纷纷向他打招呼,他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看向教室内。
扫帚被法术抬至半空,虽然整体还算平稳,马修的表情也颇为镇定,但每一次轻微的摇晃都会引起周围剧团中人的一阵惊呼。
凡人骑上巫师的扫帚,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件新鲜事。
杜尚看着这副景象,忽然觉得不把这些有趣的反应记录下来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要不拍点花絮?他摩挲着下巴心想。
扫帚缓缓下降,马修重新踩到地上。
“感觉怎么样?”施法抬起扫帚的戏剧社成员克里斯问道,昨天三头犬那场戏也有他参与。
“没问题。”马修点点头,他又看了看手里的扫帚。
巫师的飞天扫帚都是专门制作的魔法道具,不使用时看起来就是一把普通的扫帚,一旦投入魔力,在扫帚的固定位置,就会从木棍上“生长”出坐垫。
马修先前还不知道会这样,所以一直好奇巫师们在天上飞行时胯下到底感受如何,直到今天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