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乌衣巷,王导府上。
卧房之内,王导悠悠醒转,睁开眼来,拍了拍头,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坐起身来,扭头望了望窗外。
窗外,红日西坠,霞光万丈。
立在身旁的僮仆,见王导这般一脸懵的模样,急忙说道:“启禀老郎主,已过了酉时。”
王导忍不住叹道:“此酒果然浓烈,我只饮了三樽,竟然睡了两个时辰,从未有过之事。那司马珂果然有几分本事,酿酒的本领都如此了得。”
能写诗,能射箭,能做菜,能酿酒……在王导眼里,司马珂虽然年纪轻轻,倒也算个妙人,使得他对这个小宗室公子越来越充满好感。
他叹息了一阵,这才让那心腹僮仆去找王悦到前厅见面。
过了一会,王悦才睡眼惺忪的走了进来,见到王导一脸严肃的神色端坐在大厅正中,这才一激灵,急忙抖擞精神,向王导见礼。
王导神色肃然,问道:“慧君之事如何?”
王悦一呆,低声道:“阿妹生性腼腆,不喜言语,只是孩儿看来,阿妹恐怕早已垂青司马珂。”
王导微微点头,问道:“那司马珂之意如何?”
王悦脸色一红:“司马珂只顾与我及敬豫闲谈,阿妹又少言语,两人并无过多交谈,孩儿看不出来究竟。”
王导怒道:“你恐怕只顾饮酒去了罢,哪里管得如此许多?”
王悦愈发羞愧:“孩儿自诩酒量尚可,独独栽在此酒之上。不过……”
王悦酒醉心明,倒还记得白天的事情把自己中午跟司马珂说的话向王导说了一遍。
王导点了点头,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才说道:“司马珂此人,年纪岁幼,心中已逐渐有了城府,不可小觑,若能结亲,自然是好事一桩,再不济,也要让其与庾氏相斗,切莫做了对手,徒增烦扰。”
说完,又吩咐道:“骑都尉司马一事,我已批复,明日你遣人送到五兵尚书罢。”
***********
朝阳斜照,红日如火。
建康宫。
司马珂用食盒提着两坛瑶池玉液琼浆酒,进入了端门。
虽然已是老相识,但是侍卫依旧例行公事的验了腰牌,然后又指着食盒对司马珂道:“君侯,此食盒亦须查验。虽然君侯贵为宗室,必然无诈,但是不能坏了规矩,还请君侯宽恕则个。”
司马珂哈哈一笑,把食盒递过去道:“无妨,无妨,尽管查验就是。”
一个侍卫接过食盒,另一个侍卫将食盒打开,露出两坛美酒,揭开坛盖,闻了闻,忍不住赞道:“好酒!”
司马珂笑笑,刚刚跟几个侍卫道别,便见到张桓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
张桓笑道:“陛下说今早听到窗外喜鹊叫,便知君侯今日要来入宫觐见,特此遣我来接应君侯。”
两人一路谈笑着,往太极西堂走去。
推开殿门,便看到司马衍早已等待多时,见到司马珂进来行礼,当即喜笑颜开:“朕每次见到皇叔,便倍觉欢喜,倍觉心安,因为皇叔每进宫一次,便会多增添一分自信,一份沉稳。”
司马珂也感觉心中微微一暖,笑道:“陛下谬赞了。”
他将手中的食盒提了过来,露出两坛蒸馏酒,笑道:“今特地来进献微臣秘酿之酒,还请陛下品尝。”
司马衍笑道:“皇叔仙酿之名,早已传入宫内,朕在中斋便闻到了酒香,故此尚未用早膳,就等皇叔之美酒。”
不一会,內侍端来早膳,满满的摆满了两案几。
司马衍笑道:“承蒙皇叔美酒,就请一同用膳,不得推辞。”
司马珂朝桌上望去,只见除了一些清淡的粥食和菜肴,居然还有整只的炉焙鸡、烤鸭和大盘的羊肉,便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心中划过一丝暖意。
张桓完全接纳了自己的意见,并经得了司马衍的肯准,果然每盘食物里都放了银牌验毒,而且上菜之前,张桓都用公箸亲自尝了一遍。
司马珂暗暗点头对张桓赞许。
司马衍特意为他准备的膳食,司马珂自然不好推拒,只得坐在司马衍下首,与小皇帝共同进餐。
张桓打开一坛美酒,先倒在酒壶里,正要给司马衍斟酒,却被司马珂止住:“张大人,未用银牌验毒之酒,岂可给陛下斟酒?”
司马衍神色一愣,随即笑道:“皇叔亲送入殿之酒,岂可有误,无需再验?”
司马珂收起笑容,恭恭敬敬的对司马衍一揖,然后正色说道:“微臣拜谢陛下之宠信,然则事关陛下安危,任何人皆不得破例。陛下乃万金之躯,不得有任何闪失,岂可因微臣一人而破例?否则他日若有居心叵测者,拿微臣破例之事论事,岂不危矣?”
司马衍微微叹道:“皇叔越来越心思细腻了,此乃天赐皇叔于朕也。”
张桓看到司马珂这般说,急忙找来一块干净的银牌,浸入酒中十数秒之后,确认银牌没有变色,这才又另外让內侍取来一个酒樽,自己先倒了半樽酒,一饮而尽。
“好酒!”张桓咂了咂嘴,叹道。
等了几分钟之后,张桓感觉无异之后,才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