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
历阳城,东门。
城楼上只有百余名守卫,正手执长枪,屹立在城垛前,紧紧的盯着城外。
城外依旧一片寂静,只有隐隐传来的赵军的呼噜声,和偶尔掠过的晨风声。
城内却是杀气漫天,甲士如云。
在城门甬道之前,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水牛,每两头水牛旁边,站着一个晋军辅兵,一手牵着两根牛绳,一手举着未点火的火把,又背负着一把强弩,腰悬一壶利箭。
在那些水牛的尾部,全部厚厚的裹着沾满油脂的麻布;身上披绑着黑色的布被衾,那黑色被衾全部是被桐油浸泡再晒干的,也具有一定防矢能力;在他们的头部两个弯角上,则固定着两杆锋利的短枪,枪头都是长达64厘米的透甲枪,极其锋利。
这些火牛阵辅兵,在过去的数天里,自己的负责的水牛,都是亲自照料和喂食,甚至包括捉牛虻,已然培养了一定的感情,故此虽然一人两头牛,那水牛也乖乖的呆在原地不动,听候指令。
八百头水牛,密密麻麻的,从城门甬道前开始,一直排满了东门大街的小半条街道。
水牛群的身后一直到历阳城中大街,数千甲士云集,排着整齐的队列,手中密密麻麻的长矛组成了一片森林,直刺苍穹,四周弥漫着一股森然的杀气。
这些甲士都是军中最强横的兵卒,人人身着两层筩袖铠,头戴兜鍪,胸前悬挂短盾,手执长竹矛,神色凛然,不动如山。
在左右侧的街道,则立着两队骑兵,各三百骑,也全部是身着两层筩袖铠,头戴兜鍪,胸悬短盾,就连胯下的战马,也披着浸泡过桐油的布甲,沈劲和周琦则分立两队骑兵之前。
长矛方阵兵两千,再往后则是两千弓弩兵,一人两壶箭。
最后依旧是一组长矛兵,合计五百余人,这组长矛兵相对前面四组长矛方阵兵,属于老弱类的辅兵,主要负责殿后,防止敌军从后面突袭。
纪睦率侍卫骑马立在方阵之后,弓弩手之前,坐镇中军指挥和策应。虞洪则勒马立在弓弩手之后,镇守后方。
司马珂身着防矢甲,腰悬秋霜剑,左手执朴刀,右手也提着一杆近六米的战矛,背负五石弓,端坐在西极马背上,立在水牛群之后,长矛方阵之前,作为前军指挥。
熊熊的火把照亮了他那英俊而坚毅的脸庞,也点燃了他那双目之中浓烈的战意。
数千双眼睛齐齐定格在他身上,屏声静气的等着他的号令,除了猎猎夜风声,和扑扑的火焰声,再无其他声音……
今夜,注定将在历史上划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
咚!咚!咚!咚!
更声响起。
四更时分已到!
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
唰!
司马珂手中那寒光凛冽的朴刀高举,刺向苍穹,数千精锐甲士的血液在刹那之间被点燃。
“开门!”司马珂喊道。
轰隆隆~
随着门轴转动声,厚重的城门缓缓的打开,露出外面的空地来。
司马珂知道,一旦出了这个门,便是决定整座历阳城的存亡,要么破敌,要么被屠城,没有退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喊道:“火牛阵,出城!”
马其顿方阵,对付人数众多但是阵型混乱的敌军最为有效,要想破坏敌军的阵列,火牛阵无疑是首选。
火牛阵辅兵们举着未点火的火把,牵着水牛,借着星光,一个紧跟一个的疾步从城门甬道中走出,快速走到城外。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后一个火牛阵辅兵也出了城门,司马珂提刀紧随其后,高喊:“方阵兵,出城!”
说完,便纵马疾驰而出。
城外,众火牛阵辅兵已经在距离城门三四百米处,将八百头水牛排程两排,足足将长达一里多,几乎覆盖了整个东门的宽度,如同排成了一道长长的水牛墙。
司马珂勒马立在水牛墙的背后,长刀一挥,后背脚步声如雷,两千长矛兵,四人一排,鱼贯而出,抵达司马珂的背后,便借着星光开始迅速的排列阵型。
司马珂回头一看,背后的长矛兵已出城大半,星光虽然灿烂,但是仍旧不够明亮,便高声喊道:“点燃火把!”
前头的火牛阵辅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将火把点燃,很快整个东门前便是火光一片,将天地之间照得一片通亮,如同白昼一般。
呜呜呜~
两里多地外的赵军大营的岗哨,很快发现了这边的通天的火光,急忙吹响了示警的号角,紧接着号角声连绵而起,从中间向两边蔓延开来。
司马珂此时已不再担心被赵军发现,因为赵军从示警,到唤醒两万军士,再到军士收拾兵甲出帐,然后出营,列阵,都是需很长要时间的。
虽然晋军的方阵排列时间,比起赵军要慢得多,但是胜在提前启动,而且人数也要少得多,所以必定会在赵军之前排好队列。
水牛全部披着黑色的布衾,又隔得远,司马珂也不担心赵军提前识破火牛阵。
赵军的大营之前,挖有深深的壕沟,还有鹿角和栅栏阻挡,只有将敌军引出大营,才能一战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