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玉骨盯着锦思年嗤笑一声。
但随即想到,前世她与他从未在斗城相遇,只是他同她讲过,他曾困于斗城。
本就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便僵滞脸上。
像有一记重锤砸在他心脏,心跳声如雷般回应。
他是死而复生,她也是。
他默然地抿了抿干枯的唇。
示意钟小小不必多说,锦思年强撑起身子,“玉奴,这里对你并不好,何不让我带你回去养伤?”
“在我身边,我能让你名震天下,给你足够的机遇锻炼,不会让你只拿安稳的俸禄。”
因为她被暗害是家常便饭,口袋里也没有几个私房钱,有时会发不起俸禄,这她倒是说的实话。
“并且我会削除你的奴籍,从此你便是我身边一品侍卫,其他人全部位列你之下。”
一共也就两个人,她想武叔应不在乎这些虚名。
“另外我是锦氏嫡女,金鞍五陵锦氏是天下第一商贾氏族,富可敌国,我日后继承家业定不会亏待你。”
就是锦氏现在不让她继承,一切还得靠他们自己打拼。
“钱权名利,我都可以给你。”天下共主的玉骨自然不在乎这些,但锦思年不知少年玉骨喜不喜欢,她也只能尽乎所能劝他归顺。
“你可愿随我回家?”她稍抬眼睑,不出意外地撞入一道视线中。深邃,疯狂,又隐晦不明。
只不过对视了一瞬,那道视线便从上往下转移到了别处。
她从前世便知道玉骨是个冷傲的性子,恭维久了,也就知道怎么顺着毛来。
锦思年不知道的是,那一眼,玉骨便将她看了个透。
玉骨心中冷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娇弱,不过掐了一下,脖子就有了红痕,怕是又要青紫。
“玉奴?”锦思年轻声唤着。
他要是不愿意,日后必为大患,她要想办法在护卫抓她和亲上路之前除掉他。
走神间锦思年又被拽住胳膊。
她只及他胸膛那般高,玉骨将她拉近,顺便往上托了托,“不是要戴这东西?”他同她讲话,眼睛却不看她。
锦思年同猴妖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一方面提防他,一方面又主动来找他,他倒是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锦思年先是有些诧异,随即松了口气。
若是玉骨答应她,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让他戴上这耳坠,如果不戴,她是知道他有多强悍,留在身边也不放心。
耳环刺破耳垂,涌出一滴鲜血,玉骨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倒是锦思年手臂微微有些颤抖。
一气呵成,踮起的脚尖同心中的大石头一起落地,锦思年唇角倏而一弯,笑得春风明媚。
“戴上真好看,玉奴,我们回家。”
钟小小在一旁看呆了,小姐穿着婚服与少年立契,她感觉自己已经参加了小姐的大婚。
不过,很快钟小小便不这么想了。
皓月当空,酒肆花窗映着觥筹人影,茶棚烟雾升腾,商女吟唱、堵坊喧闹,一片纸醉金迷之象。
就在这热闹的街巷,钟小小忙得不可开交,来回跑得脚底生风。
她以为玉奴装的精神抖擞,没想到刚走两步就晕倒过去,害得小姐只能找一处客栈落脚,连着她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找郎中、又是找药铺。
“不能抱怨、不能抱怨,小姐说了,今后便是一家人。”再一次踏出客栈,钟小小没发现身后有几双眼睛正阴森森地盯着她。
角落里,一人不解:“头儿,为何不把她也杀掉?”
被问到的人阴沉着声音:“锦思年的死讯,总要有个人散播出去。”
客栈中,玉骨躺在床上,闭着眼,安分得不像活物,充斥着一股脆弱感。
锦思年不厌其烦地拧掉绢帕上的水分,一点一点擦拭他周身有血迹的地方,继而起身端起茶杯,用汤匙为他润了润唇。
有些伤口触目惊心,做完能做的一切,锦思年坐在床边,数着他那根根分明的睫毛,忍不住开口:“你也有今天。”语气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面。
印象中玉骨桀骜不驯、不可一世,她听闻的事迹,大都是他如何杀敌上阵,几天之内拿下一座城池,又是如何从无败绩,屠戮氏族,世人咒骂他也艳羡他,毕竟他的战功世上无几人能做到,如今凄惨的倒在她面前。
她只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