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是宣阳公主所教所绘,而能请得动宣阳公主绘妆只能说明两点。”
窦管家道:“哪两点?”
苏洛清道:“若阿京兄长真有前主子,一来说明阿京兄长很得他前主子重视,甚至可以称之为心腹,否则不会请宣阳公主为他绘妆,二来,他的前主子身份绝不一般。”
“这样说来,他那前主子最起码也是朝中之人。”窦管家道,“只是您也说了,是阿京小哥的前主子……”
“是啊,前主子。”苏洛清咧嘴笑了起来,“我问你,你若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嫔妃们可敢随意驱使你?”
窦管家:“自然不敢。”
“那不就成了。”苏洛清笑道,“皇帝身边的心腹,只有太后才敢随意驱使,而大人物身边的心腹,也只有比他还厉害的人,才敢随意使唤,如此,你可懂了?”
窦管家点点头:“这位银粟姑娘的身份怕是难以估量,多半是朝中哪位举足轻重的主子,只是小少爷……咱们苏家素来和这些官员们不和,而这银粟姑娘又多半是朝中之人……”
“咱们苏家是和贪官不和!是和那群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不和!”苏洛清道,“眼下的这几位,既然是私下来,便说明他们和明面上来处理贪污案的废物官员不是一伙,更何况还有徐老和裴生一路,想来他们是真的来解决此事之人,是同咱们苏家一个目的。”
“既然是一个目的,又是京中的大贵人,我们鼎力相助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苏洛清话落,这一把瓜子也已经嗑完了,马车内的镶金鹤纹香炉烧得热腾腾的,氤氲的香气环绕着年仅十四的稚子,窦管家望着苏洛清的浑浊双眼忽然就被笑意充盈。
“我们家小少爷,是真的长大了,仅凭一张妆饰便能想出这么多,此事若被大小姐知晓,定会喜极而泣。”窦管家殷切地望向苏洛清,“那……小少爷在城门前怒骂阿京小哥,也是为了引起小哥的注意?找到攀谈的机会?”
“……这……额……这倒不是。”苏洛清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会儿我没注意他的容貌,只是单纯的想骂他,是后来才……”
“这……”窦管家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缓了缓僵硬的笑容继续道,“小少爷心细如发,能有如此深思,为苏家大局考虑,实在让人感动。”
“嗯……这倒也没有。就算他们不是什么大人物我也会同他们一起的,毕竟我现在急需一个人挡在我前面去应付那群狗官,我一见他们就想骂他们,可我一骂他们,大姐就骂我不通人情世故,不懂什么叫体面。这回刚好,有人挡在我面前,我只需要老老实实的服从命令,待事情结束后回家等大姐夸我就好了。”
苏洛清想到这儿,忍不住开心大笑,笑到一半,突然被口水呛到,扶窗一顿猛咳。
“咳咳咳咳,窦管家,水水水!咳咳——人果然会乐极生——呕”
“哎——我的小少爷啊,您什么时候能沉稳点。”窦管家沉沉地叹了口气,把水递给苏洛清后沉痛地闭上了眼。
另一辆马车上,车内一度沉默,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出现。
“阿——嚏!”
叶景策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这是自己上车以来的第几个喷嚏。如今到了离州,裴生熟悉的地界,总算是能将叶景策换下来,让他在车内好好休息一番。
只是这休息还不如上外面去驾车,这打了一路的喷嚏,虽不算失礼却也能称得上尴尬,叶景策一边揉着鼻子一边郁闷。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进宫找宣阳公主为自己绘妆,本是为埋伏在沈银粟身边想办法退婚,谁想到会遇上今日之事,差点就露馅了。
叶景策偷偷反思着,殊不知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已经被苏洛清分析了八百个来回。
“阿京老弟,我看这是有人在念叨你啊。”李四郎不驾车便来了精神,见叶景策沉闷下来,忍不住对他冷嘲热讽,“都说打喷嚏是有人在念叨你,阿京兄弟,你这被人念叨的不轻啊,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多少人。”
“招惹了谁也总比没人在意,自己找存在的好!”叶景策反唇相讥道,余光中瞥见沈银粟垂眸深思,想起自己在酒楼险些穿帮之事,连忙讨好地把手腕伸过去,声音闷闷道,“定是我日夜驾车冻着了,郡主行行好,帮我瞧瞧。”
本以为沈银粟会像往常一样仔细替自己把脉,关心一下自己,不曾想这次她竟是随意在他手腕上搭了一下,便倏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腕间,声音柔和,却叫叶景策遍体生寒。
“阿京确实是病了,有些虚。”
叶景策突然反悔,想要缩回手,却被沈银粟掐住手腕。
“不问问哪里虚?”沈银粟声音淡淡,一双水润的杏眼直直盯着叶景策,叶景策只觉得心如擂鼓,勉强道,“哪……哪里?”
“阿京,你的心跳得好快啊。”沈银粟不紧不慢地扫了叶景策一眼,朱唇轻启道,“你,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