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原来这么脆弱。
自己还有什么能帮他的?
夏月月想了想,给植物人弄了一个暖手宝塞进被子里,又弄了个音响坐在他床边给他放轻音乐。
听说音乐对病情有帮助,不知道是真是假。
床上的植物人睡得很安详,不知道是不是夏月月的这些举动起了作用,他的呼吸平稳了一些。
夏月月两只手撑着下巴瞧了会儿植物人,有点好奇植物人是什么感受,他疼不疼?渴不渴?饿不饿?有没有意识?一个人躺在床上这么久会不会很无聊?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了?不能说话是不是憋得慌?有没有五感?他们讲话他听不听得到?
……
半梦半醒之间,纪晔听到有人在放音乐。
纪晔的意识又一次醒来,梦中是极度的窒息感,深不见底的海水,以及无尽的哭声和骂声。
他试了一下,依然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纪晔的意识就醒过来了。他听觉,嗅觉和触觉都没有问题,但就是动弹不得。
一年前溺水后,他陷入了混沌和黑暗,醒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略一思索才发现那些是别人的心声。
只要是离他近的人,他们的心声,都听得到。
这一觉睡得和以前一样差,那些照顾他的佣人不用心,有意无意在他体弱的时候把窗户打开。
风吹得他寒冷无比,他感觉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在降低,血液的流动变得越来越缓慢,头也晕晕的,像是在发烧一样,可整个人却是冷的。
他强迫自己好好睡觉,养好精神,这一年都是这样,睡一睡就挺过去了,醒来之后就会好一点。
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给他擦手的佣人的心声:“都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怎么还不死?跟活死人似的,搞得我天天也死气沉沉的!烦死了!”
纪晔心中是厌恶和冷漠,他调整自己的呼吸,最大限度减少身体能量的损失,倔强而艰难地活着。
可生命的能量一点一点地在身体里流逝。
正当他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手被一只柔软的手握住,放进被子里,没过一会儿,风停了,应该是有人关上了窗户,有热水被轻柔地喂进了他的嘴里,手也被什么东西暖着。
瞬间就没那么冷了,能量也渐渐恢复。睡意袭来,他又睡了过去。
期间他听到有人说话,除了白令还有一个女声,听起来像是在担心他,但他实在是太累太虚弱了,没有去想那个女人是谁,只记得她的轻柔的动作,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等他醒过来,就听到了悦耳的轻音乐。
近些天压抑的心情放松了少许。
纪晔的思绪一时间有些愣怔。
以前从来没有人放过,因为没人觉得一个濒死的植物人需要听音乐,就连白令也没有放过。
放音乐的人是谁?是不是刚才替他关窗户暖手喂水的人?
不能是照顾他的人,纪晔想,只有可能是新来的。
纪晔忽然想起白令前几天提到过,纪家的长辈给他娶了一个新娘冲喜。
纪家的长辈几乎都向着纪曦,给他娶的新娘不可能从大家名媛里面挑,最后以八字相合为借口选了一个名声和作风都不怎么好的女人。
是她?
接下来佣人的话验证了纪晔的想法。
“夏小姐,您点的奶茶送来了。”
“谢谢。”回答佣人的清脆微甜的女声。
听到她姓“夏”,纪晔终于想起自己娶的女孩名叫夏月月,是一个十八线女明星。
白令曾在这里看过她的相关视频,纪晔也自然听过她的“光荣事迹”,并根据那些事迹在脑海中勾勒了一下她的形象。
胸大无脑,作天作地,胆子小脾气差。
纪晔不禁新生嘲讽,纪曦想用这个女人来害他,哼,痴心妄想。
变成植物人之前他早已料到纪曦会这么做,这个女人要是敢做什么,一定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虽然他不能动不能说话,但为他卖命的人多得是。
就在思索之际,纪晔的被子被夏月月掀开,同时一阵风吹过来,是窗户被打开了。
纪晔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不禁在心中冷笑,毁了这个蠢女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然而下一秒——
夏月月:“你,说你呢,开窗户干什么?没点眼力见!”
窗户马上关了。
他的手被一只柔软细腻的小手抓住,手里降了温的东西被拿走,随即塞进了一个暖烘烘的东西。
她,她在帮他?
纪晔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心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